女子搖搖頭,輕聲道:“我是孤兒,我跟他認識在東海,我是漁村孤女。”
劉景濁點了點頭,笑道:“你還真是薄情,這偌大宅子裡,連個牌位都沒有。”
女鬼指了指胸口,“用不著,我是記在這裡的。”
劉景濁點點頭,“明白。”
又看了看天空,劉景濁輕聲道:“今晚上,常青的仇就可以真正報了。”
至功山那位遊山主,此時就在京兆府尹屋裡靜坐。
七十二匹快馬,狂奔在霧水國幾個郡內,要趕在今夜折返京城的。
鬼宅裡邊兒,穿草鞋的青年背好了劍,拎著竹子做的酒壺,邁步出了鬼宅。
那紫衣女鬼破天荒出了門,跟劉景濁一起,她說要去瞧瞧當年那個挖心之妖到底死沒死。
亂屏城外那座至功山,客人喝了三輪茶,白
衣真境終於回來了。
他對著劉景濁微微抱拳,輕聲道:“梅世子跟姚仙子放心,我們少爺已經知道錯了,他無顏面見各位,只能由我傳話,此後絕不會為難二位。劉山主,我們少爺也是一時糊塗,您看看咱們這篇,能不能翻過去?”
高圖生悶聲不語,輪不到他說話,他也不敢說。他一開口,估計就得拔劍了。
算了算了,忍一忍。
劉景濁微微一笑,“那就不算白來一趟,此間事了,我們便也走了。鎮裡那兩個孩子,已經決定跟我們去往拒妖島,我們明日就趕路去往渡口。就是沒見著遊山主,只能日後有緣定然再來拜訪。”
話不多說,扭頭兒下山。
下山極快,不到酉時便已經離開了那座牌坊。
高圖生忍了一路,此時終於開口問道:“這就完了?扇了一巴掌而已,就把那傢伙放了?”
劉景濁笑道:“不是有句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高圖生沒好氣道:“相見個屁!要是我,早把他頭砍了當夜壺了。”
劉景濁轉頭問道:“你一生至此,殺人多少,算過沒有?”
高圖生還真就算了算,“殺人的話,大概百八十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可沒殺過好人。”
劉景濁輕聲道:“我就多了,親手殺的人少說也有千八百。我帶兵所殺的,至少幾萬是有的,因我而死的,數十萬也是有的。”
滅國戰,怎麼可能少殺人。
高圖生沒好氣
道:“說這幹什麼?你當過將軍,帶兵打仗,殺人很多不是很合理?”
劉景濁點點頭,輕聲道:“是很合理。因為我戰場上殺人太多,所以戰場之外,大多數時候,我願意給人三次機會。”
之所以是大多數,是因為有些人不願意要這活著的機會。某個舉動、某件事,可能就是十條命都補不回來的。
就像劉景濁始終念念不忘,曾在燈影洞天遇到的那個小雜種。他連第一次機會都用不上。
頓了頓,劉景濁接著說道:“江生頭一次是在你們找我那時,第二次是亂屏城裡,這是第三次了。”
他一笑,“我還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得理了,為什麼要饒人。”
第四次,那就無理可講了。
回到那處宅子,一桌子菜早已備好。
天黑之後,劉景濁與高圖生還有童嫿就坐在院中。
高圖生不是傻,只是個不願多想的人,他覺得我輩劍修,又不是拿的軟劍,應當硬一點兒,講個屁的道理,動個屁的腦子,不服砍死不就好了?
而童嫿是見識過戰場上的劉景濁怎麼不講理的,她不認為劉景濁這一遭至功山是白去的,只是靠名聲嚇唬人。
那個兩把劍鑿沉三艘妖族渡船的劉見秋,不是那麼好講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