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頗得聖寵,可官位低微,在這種高官重臣們紛紛出頭的時候基本上沒有發言資格。當然他本來也不打算發言就是了。
誰也不知道·慫恿興耀帝舉行春祭賂人竟然是他。
百官的反應早在他的算計之中。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在這種多事之秋,百官會同意皇帝出宮是絕無可能的。
大梁的官員們自來就有和皇帝吵架的好傳統,對興耀帝算是很客氣了,這還是因為興耀帝特別強勢的緣故。但是這回,再強勢也沒用——就算皇帝強行透過了這項決議,群眾們硬扛著不執行,皇帝也沒轍啊。
幸好興耀帝的目的本來也不是出宮祭祀。第二天,在和朝臣們扯皮半日後,他才“勉為其難”地決定將祭祀的地點從京郊皇莊改為太廟。
好吧·朕不出宮向天下人檢討了,朕到太廟裡去向列祖列宗檢討,你們還有意見麼?
這“漫天開價、坐地還錢”的招數,同樣是夏涵的主意。
於是新一輪扯皮又開始了。雖說去太廟的安全係數比到京郊去高了很多,但群臣還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怎麼也不肯讓皇帝出宮。
好生生在宮裡待著吧您吶!等大光明教的人抓得差不多了再說吧!
然而皇帝這回卻不肯輕易再讓步·而是無比堅持自己的決定。君臣唇槍舌戰了三天,最終還是皇權略佔上風,立春太廟祭祀總算是透過了廷議。
後宮,永熙宮。
不過數月的時間,曾經繁華一時的永熙宮,竟清冷得可怕。宮女們走在落了雪的小徑上發出簌簌的聲響,愈發顯得宮室幽靜,空曠寂。
這時的永熙宮,和於氏剛剛被封為皇貴妃時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一般。
那時候,永熙宮裡每日走動的人潮可曾斷過?每一宮的貴人們也都上趕著來給皇貴妃娘娘請安,比向皇后請安還殷勤。更別說那些宮娥、太監們,往宮裡跑動得不知有多勤快,人人都削尖了頭皮想往這永熙宮裡鑽。
只要在永熙宮當了差,在後宮裡就明顯高人一等,等閒人絕不敢得罪你。就是皇貴妃身邊的一隻貓兒狗兒,都比旁人尊貴些!
可如今……
皇貴妃都“病”了這些時日,到永熙宮來請安問好的妃嬪貴人們,卻是少得可憐。永熙宮的宮女太監到外頭去辦事,人人避他們如同瘟疫也似,生怕和他們沾上一點關係。
沒錯,現在的後宮,已經不是皇貴妃於娘娘的天下,而早被陶皇后全權掌控住了!
陶皇后和興耀帝身邊的大太監德進聯手,將皇貴妃安插在要緊位置上的親信全都清理了一遍。稍微好點的,被閒置到浣衣院去混吃等死;更有那不堪的被尋了點錯處活活杖斃,也無人敢出來吭半句聲。
陶皇后的心胸一點都不廣闊,這十幾年裡於氏給她穿的小鞋下的絆子,她都深深記在心裡呢。就衝著於氏敢在她之前生下長子,足夠陶皇后記恨她一輩子了。
因此陶皇后不僅要奪皇貴妃的權,還要給她雪上加霜,多添點堵。誰能預料到,曾風光無兩的皇貴妃娘娘,現在連晚上多點幾支牛油蠟燭照明都難了呢?
但凡是永熙宮裡的吃穿用度,陶皇后是能減則減,不能減也要想著法兒減。這也不能怪陶皇后,因為原本永熙宮很多用度份例是超標了的。當時於氏仗著自己得勢,非要讓自己的待遇超越了妃嬪的標準,幾乎樣樣和皇后看齊。
陶皇后一忍再忍,苦苦忍著就是不發作,終於等到了秋後算賬的機會。如今她一口氣就把皇貴妃的各種份例打回原形不說,還以各種藉口不給永熙宮足額髮放用品。皇后豎起這麼大一個風向標,懂事的人都知道該怎麼做啦……
“想不到一個小小的才人,都敢踩到本宮頭上來了!”
永熙宮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