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驚道:“朕想不到時至今日,居然還有人膽敢在愛妃背後嚼舌?!難道這宮裡竟是無一人懂得上下尊卑有別的道理?!”
她有些欲言又止地別開了視線去:“尊卑上下之禮,自然無人不懂。臣妾只是……不願再因自己得皇上些許垂憐,而招致旁人針鋒以對。”
皇帝聞言竟是冷笑了一聲:“從前搬弄是非之人是列榮夫人,如今列榮夫人已被禁足,朕倒很想知道,如今背後顛倒黑白、中傷愛妃之人又是誰?愛妃不必擔心,朕自會為你做主。”
洛瑕垂下目光去,心中暗想,皇帝雖在政事上平平,可對於後宮之事,這樣看來倒是很上心。想來列榮夫人掌六宮大權之時,皇帝一心沉迷於清修,竟是她之所幸了。只是也不知日後慕心綺若是掌權,還要被皇帝怎樣百般過問。
這樣想著,她勉強一笑,語氣之中自傷之意顯而易見:“皇上可知道,若是成了眾矢之的,究竟誰人才是始作俑者,便並不重要了麼?果然人說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可見若是榮華太過,委實只會徒遭人憎恨罷了。”語罷垂了幾滴淚,將欲說還休之態做得十足。皇帝果然信以為真,忙得一迭聲地寬慰起她:“誰竟敢如此傷了愛妃的心?!若是教朕揪出此人,必要將其剝皮削骨凌遲處死,方能一消愛妃心頭之恨才是!”
她面容低垂,隱在陰影之間的唇角,勾起些許笑來。同皇帝絮絮說了會話,洛瑕忽地想起此行的來意,忽地正了神色,道:“臣妾此番,實是想要向皇上進言。”
“愛妃說便是了。”
“臣妾以為,既然攝六宮事務的列榮夫人禁足,皇上須得儘快另擇一位娘娘來統御六宮才是。而依臣妾愚見,皇后娘娘是六宮之主,身份尊貴,從前也是統攝六宮之事,雖則已因病深居簡出數年,可如今身子已然好轉。皇上不如趁此機會將六宮之權交還皇后娘娘手中,如此待到列榮夫人禁足期滿,也可功成身退了。”她說這話時十分小心,沒有一刻敢停止觀察皇帝臉上的神情。見皇帝面上並無惱意,才將這番話斟酌謹慎著說完。
與皇帝同處一室得越久,洛瑕便愈發覺著自心底裡蔓延而出的噁心與厭惡。皇帝是元頎的父親,可是洛瑕卻無論如何都不知為何,竟然會這樣發自內心地厭惡一個人。她那樣的愛著元頎,可是大抵也是因為她是他父皇的寵妃這樣的身份實在令人尷尬。有時靜下心來,她幾乎都不曉得要如何面對元頎,於是對於令她不得不遠離元頎的皇帝,便油然而生出了一種厭惡之感。
這終究也是件沒有法子的事。
“愛妃是說皇后?”
☆、(五十一)
洛瑕頷首:“皇后娘娘德高望重,臣妾以為,能夠當此大任。”
皇帝卻是皺眉:“可是皇后年紀如今大了,再讓她這般操勞,朕……是於心不忍哪。”語罷看著洛瑕,忽撫須道,“盈妃位份不低,若要皇后重掌六宮之權,不如再予盈妃協理之權,也好為皇后分憂。”
“皇上說得卻是有理,可是臣妾卻覺著,盈妃姐姐畢竟年輕,資歷不夠,宮中的娘娘們,怕是會有所不服。”
“這又有何難?”皇帝大笑,一揮手道,“盈妃資歷是不夠,那朕便晉她的位份,若是能在位份上壓過後宮眾人,想來也無人膽敢不服於她了。”
洛瑕沉吟道:“臣妾是怕,皇上待表姐青眼有加,恐會引得六宮指摘側目。皇上也曉得古來後宮從來不是安寧之地,表姐被架得太高,怕……”
皇帝擺擺手:“不妨事,朕便晉盈妃為從一品夫人,再予她協理六宮之權,為皇后分憂。朕意已決,此事便這樣定了,愛妃不必多慮。”
洛瑕暗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此畏首畏尾,自然是不能成事。與其長久下來只知自保,還不如放手一搏。況且此番是皇帝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