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相國府和宮中不約而同地給顧昭華送來了訊息，也是說鳳行瑞待試航過後即可還京，永昌帝還特別讓小樂子帶過兩艘海船模型分別送給二郎和三郎，那模型造得精緻，兩個孩子愛不釋手，顧昭華知道這是從福州送來的，意義大不相同，心中難免有些感動。

因為要避嫌，顧昭華已許久沒有進過宮，永昌帝和太后也明白她的心思，亦不再傳召她，顧昭華想到永昌帝和太后對兩個孩子的由衷喜愛，便覺得自己實在有些不盡人情，第二日早上起來，便帶孩子們進宮謝恩外加探望孩子的祖父與曾祖母。

永昌帝見了兩個孩子自然高興萬分，不僅抱著三郎不撒手，還考校了二郎的學問，末了又讓人把孩子送到壽安宮去給太后請安，顧昭華見他獨獨留下自己，心中便升起一種無奈的預感。

果不其然，孩子走後永昌帝便舊事重提，&ldo;當初朕與你說的，你考慮得如何了？&rdo;

顧昭華眼角直抽抽，&ldo;媳婦還以為已與父皇達成了共識。&rdo;

&ldo;唉。&rdo;永昌帝長嘆了一聲，濃濃的失望浮現面上。

顧昭華也不願見他這樣，可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麼還是對這事念念不忘呢？如果鳳行瑞真想坐這個位置，他又何必大費周章地把即將到手的東西拱手相讓？

&ldo;你們也該知道……&rdo;

&ldo;媳婦知道。&rdo;顧昭華大著膽子打斷永昌帝的話，&ldo;父皇，媳婦叫您一聲父皇，那麼媳婦便有什麼說什麼了，父皇可是不放心誠王？若是如此，就繼續考察誠王幾年再談禪位之事不遲。&rdo;

雖然顧昭華自認意思表達得十分隱諱，可永昌帝仍是一眼瞪來，&ldo;你是說朕沒坐夠這個皇位要反悔？&rdo;

顧昭華連忙低頭，&ldo;媳婦不敢。&rdo;

&ldo;你不敢？&rdo;永昌帝氣得鬍子亂翹，&ldo;竟敢這麼和朕說話，太不像話！&rdo;

顧昭華著實一驚，雖然他們對某件事的意見相佐，但剛剛談話的氣氛還算不錯啊，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呢？所以說，做皇帝的都是喜怒無常，因為平時哄著捧著的人多了麼，所以還真以為自己多威風多了不起呢！換做以前……哼，也別說以前了，她現在孩子都老大了，也不該再走叛逆路線了，所以她連忙跪下，&ldo;皇上息怒。&rdo;

&ldo;又不叫父皇了？&rdo;永昌帝寒著一張面孔，直到顧昭華又改了口，這才算緩和了一些臉色，&ldo;朕也不是想為難你們，不過于思至今無嗣，上次還險些鬧出笑話，讓朕如何放心得下。&rdo;

無嗣、無嗣，說來說去還是這個事。顧昭華這會倒理解周清曼了，現在皇帝就兩個兒子附合繼位要求，其中一個不僅是皇帝最喜歡的，還有兒子，另一個呢，皇帝不說不喜歡，卻也沒有頂喜歡，加上又沒有兒子，兩相比較之下，她當然要想辦法拉近兩者的距離。

&ldo;其實呢，也不是沒有辦法。&rdo;

永昌帝捋了捋鬍子，又清了清嗓子，顧昭華突然一點都不想聽這個&ldo;辦法&rdo;了，可惜永昌帝不給她這個機會。

&ldo;你們把長樂過繼給于思，一來于思有嗣，可免去朝中非議，二來也可以慰朕心。&rdo;

顧昭華聽得目瞪口呆。

什麼一來二來？永昌帝這話就差沒有明說：我找不到最喜歡的兒子繼位，那就讓孫子來。

顧昭華覺得，如果她是鳳行於思的話，知道永昌帝有這樣的心思，還不如乾脆狠狠心，學鳳行玉逼宮來得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