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清華走出執法堂時，竟發現燕無雪難得沒有自行離開，而是在等她。

她本想轉身就走，燕無雪卻已經看過來，沒有辦法，她只得慢吞吞挪過去，衝他行了個膚淺的禮：“拜見師尊。”

“嗯。”燕無雪雙手背在身後，聞言淡淡地撇了她一眼，狀似不經意問到，“為師剛剛見你把雪襖送給了宋天揚……那雪襖你平素裡不是寶貴得很嗎？”

燕無雪本來也不是無聊到打探弟子私事的人，只是他忽然想起某段時間他下山降魔，導致寒氣入體，曾在師清華面前抱怨過。

所以那件雪襖是師清華親自去獵火靈鳥做成的，打算送給他的吧？

在執法堂外看過她把那件雪襖送給宋天揚時，燕無雪向來沉寂的心忽然翻滾，覺得不是滋味。

準備送給他的東西，師清華憑什麼想送人就送人？

師清華沒想到燕無雪會過問這件事，她看著他糾結萬分的神色忽然覺得痛快至極，於是乾脆承認：“那件雪襖原本是我打算送給師尊你的，不過我想師尊你肯定不需要。倒不如送給宋師弟。”

“為師什麼時候說我不要了？”燕無雪眉宇微皺，內心翻箱倒櫃，覺得他這個徒弟自從魔窟受傷後就變得越來越難以捉摸。

上輩子啊。

師清華看著燕無雪微沉的臉色，在心底回答。

上輩子宋天揚汙衊師清華不顧門規把他打成重傷，鬧到了執法堂，執意要求師清華拿出那件雪襖賠禮道歉。

在張玄風和高道成不分真相對她做出懲罰時，師清華也曾抬頭將目光投向燕無雪，希望他能為她說說話，希望他能保下那件雪襖，畢竟那可是她辛辛苦苦為他準備的禮物啊。

可是後來燕無雪哪怕知道了雪襖是師清華為他準備的禮物時，也只是輕飄飄說了一句——既然是送給為師的東西，為師有權處理。一件雪襖而已，送人了就送了吧。

一件雪襖而已……

那麼輕飄飄的幾個字，卻否認了師清華三個月的心血，把她的心傷得體無完膚。

“師尊，小師妹學會御劍了嗎？”師清華笑意盈盈，忽然問了句與雪襖毫不相干的問題。

燕無雪不知道師清華怎麼會問這個，卻還是如實答道：“還未。怎麼會問這個？”

“沒什麼。”師清華笑而不答。

她只是忽然想到今天早上三把劍飛往清靜峰主殿的場景。

從無妄海回來的是四個人，御劍的卻只有三個，那是因為燕無雪最疼他那個小徒弟了，怕她御劍從劍上掉下去，怕她沾染風雪，於是特地讓小徒弟與他共乘一劍，用寬闊的身形替她抵擋一切。

同樣是燕無雪女弟子的師清華就從未有過這個待遇。

上輩子她初入清靜峰，被燕無雪逼著學御劍。彼時她靈力不穩，劍御得搖搖晃晃，一次次從劍上摔下來，摔斷了腿。

“師尊……”她趴在地上，忍不住露出痛苦的神色，伸出手想去碰燕無雪雪白的袍角。

燕無雪卻停下撫琴的動作，把腳往後一縮，居高臨下的冷冷看著她：“今天學不會，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