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清華比謝羨後醒,她醒來時就發現謝羨坐在她旁邊的大石頭上,摩挲著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圍的景色由劍氣鋒利的萬劍冢,變成了暗色的一片天,光芒昏沉,人的視線只能瞧見十步內的景象。
師清華一手撐地,支著身體坐起來,忽然問道:“兇獸獫狁是你引來的?”
聽到動靜,謝羨轉過頭。他半挑了眉,擱下劍,知道師清華這是起疑了,從而笑著解釋:“是我引來的。”
“書中記載,兇獸獫狁,天地混沌初期時被魔族所棄,從此獫狁一族雖愛食人,更愛吃魔族中人。”師清華揚眉,朗聲道,“謝羨,你不如解釋一下,你一個仙門弟子,是怎麼引來獫狁的?”
“我好心陪師姐入上古魔陣,攪亂滄瀾派,怎麼師姐到頭來懷疑我別有用心,身份可疑呢?”謝羨嘴上說得傷心,心裡卻不知在憋什麼壞主意,眸子愉快地揚起,揶揄地看向師清華。
師清華沒接他的腔,謝羨也知道自己這件事辦得可疑,便收斂了神色,認真道:“張玄風這個老匹夫發瘋燒了自己房子的事情,師姐可曾聽說過?”
“聽過。你動的手?”
“嗯。”謝羨單手支在膝蓋上,手撐著下巴看著師清華,“那夜他房間被我放了很多毒蟲。”
說罷謝羨勾起嘴角,眼神嘲諷:“魔族人的血不好找,魔族人愛玩的蟲子還不隨處都是。魔蟲的血,不跟魔族人的血差不多。”
低等魔族人並不強悍,與仙門的人對上討不到好處,因此他們就用魔血養了大批對他們唯命是從的魔蟲來防身。
怪噁心的是,低能魔族人總愛把這些蟲子放出去,用來探聽訊息和偷襲仙門中人。
因此謝羨要是有心找魔蟲,找出一大堆出來也不稀奇。
師清華一想到上輩子對她落井下石的張玄風被謝羨用蟲子戲弄的場景,就愉悅地眯了眼,想著張玄風這次丟臉了丟大發了。
但偏偏好不容易抓著一次謝羨小辮子,師清華不想輕易饒過,故意揶揄道:“天下竟有你這樣的徒弟,直呼師父老匹夫。謝師弟,你就不怕我出去後向張峰主告狀?”
“師姐要是想告狀,那我想攔也攔不住。”謝羨說得隨意,眼中卻藏著一層擔憂。
按理說魔蟲的血不如魔族血純粹,獫狁應該來得沒這麼快才是,可幾乎是他才在天上小小戲弄了高岱一會兒,獫狁就來了。
目光四處亂移,忽然落到師清華的右手掌上。她右手向下垂著,五指纖細,隨意蜷縮。從謝羨的角度望過去,正好看見師清華皮開肉綻的掌部。
謝羨眯了眯眼,忽然想起來在纏鬥中時,師清華受了傷是流了血的。
內心微微泛起波瀾,謝羨勾唇,忽然撕下一塊袍角,牽過師清華的手作勢要為她包紮:“師姐,你看你,怎麼不小心受傷了啊。”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師清華可不慣著謝羨的鬼點子,直接道:“謝師弟,你的衣袍不會摻了什麼毒吧。”
“放心。師姐死了,我定給你陪葬。”謝羨垂眸,牽過師清華的手擱在自己膝上,手指靈巧,賞心悅目地給師清華包紮起來。
就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指尖沾到了師清華一滴血。
謝羨有心試探,結果卻令他大失所望。
他在師清華的血裡,探不到任何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