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應有之意,誰讓這時候陳六御還沒有抵達崇明,鄭成功即便是有插手的打算也沒有這個機會,除非是直接斷了張煌言所部的糧餉,而那卻只會將張煌言往陳文這邊推,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可言。
張煌言是一個矢志驅除滿清的英雄,他如今手握兵權就一定會積極的向滿清佔領區發動攻勢,這對陳文進攻杭州是有好處的。可是現在的問題在於,張煌言背後的鄭成功的舉動卻顯得詭異的實在有些不像話。
情報上寫的分明,鄭成功在上個月先後承認了郝尚久和耿繼茂反正的現實,承認了這三支勢力都是處在明軍序列當中。尚家父子雖然沒有獲得他的承認,但他此前派出的輔明侯林察所部卻撤了回去。而對於此前與之進行議和的滿清朝廷,鄭成功更是沒有斷了來往,依舊在與其洽談之中。
這一切,非常的不對勁兒。鄭成功此前的戰略,主要是按照周全斌定下的經營閩粵的戰略佈局,其次則是錢謙益的楸枰三局。可是現在,鄭成功在閩南、粵東戰略收縮,尤其是依舊在與滿清議和,那麼剩下的選擇也就不多了。
鄭成功是不可能降清的,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哪怕是如今雙方的關係不是多麼融洽,陳文也從沒有冒出過鄭成功會降清的這種無稽之談。可是無論是哪一種選擇,都會導致福建、廣東地方上的大亂。
更加不忍去想的還有另一種可能,假使其與孫可望之間達成了某種聯絡的話,那麼對江浙明軍而言就更加不利起來。
這不是沒有發生的可能,孫可望早已表現出了對他的提防,而鄭成功此前讓張俊帶來的書信中,除了為東南士紳說過兩句好話外,也提到過讓江西的藩王返回江西就藩的事情。
鄭成功是錢謙益的學生,其性格上也有儒家士大夫的影子存在,兔死狐悲說兩句話也是難免的。而江西的藩王,在他的中左所也住了好幾大位,好吃好喝供著,如今江西收復了,這些人回了封地想來也會給他提供一些支援。
可若是往悲觀方面去想的話,假設二人達成了協議,組成了反陳同盟的話,那麼內戰爆發,陳文哪還有工夫去管杭州那片對北面無險可守的飛地啊。既然如此,遠不如暫且擱置收復杭州的計劃,靜觀其變。
史上,南明的內鬥都是沒有什麼下限的。郝尚久不明不清,來回搖擺,鄭成功征討他還有個說頭。可是孫可望次針對李定國的明刀暗箭,那可是連個說的出去的理由都沒有,就是擺明了我要弄死你,就這麼簡單。
“傳令下去,嚴密監視湖廣和福建,江西各部兵馬恢復到戰備狀態,休假的全部取消,立刻回營待命。另外,派人把這封書信送交給西寧王。”是時候鼓勵一下李定國,讓他去做點一個忠臣應該去做的事情了。
書信交給了使者,陳文又拿起了此前派去奉節求見文安之的使者帶回的書信,其中多有文安之對孫可望的擔憂之語。
由此看來,孫可望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現在天下未定,就急匆匆的要把永這尊大佛給搬下去,卻怎麼看都是在作死。甚至不只是孫可望一個人作死,更是要連帶著大夥兒一起陪他去死。
沒辦法,永一死,沒了共主,南明各勢力必將謀求擁立大功,抬出一個又一個宗室出來爭奪帝位。到時候只怕用不著滿清來攻,內戰就能讓這些年的所有努力都付之東流,最後如紹武、永爭奪帝位時那般,我大清只要輕輕一推,剛剛有望恢復的漢家天下也就徹底完蛋了。
鄭成功的不確定性其實可能造成的危害不是很大,畢竟他陸戰是一個神經刀,而這恰恰正是江浙明軍所最為擅長的所在。可是一旦把孫可望算進來,一個坐擁十幾萬大軍的秦藩配上一個水師橫絕天下,陸師也有數萬的延平藩,局勢的走向就將會徹底不受控制了。
內鬥,這是一個壓抑已極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