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雙眸一垂,夾雜著幾分淡淡的哀愁看向魏錦書。
她輕咬下唇,手指絞著衣袖的邊兒來回翻卷,語氣幽怨地開口。
“我還以為你寫了什麼不能讓我看到的,才不告訴我。說了半天,原來與我無關啊。”
瞧雲初這副故作傷心的模樣,魏錦書就知她又在裝腔作勢,不禁笑著用手肘捅了她一下。
“你又在矯情什麼?”
雲初一聽更來勁了,“你看,你現在還嫌棄我了。”
“你這嘴真是越來越能說了。”
“我可沒說錯。”
午後比晨間更熱,魏錦書取出買來的扇子。
扇子是雙面繡,是魏錦書專門從一堆團扇裡挑出來的彩色雙鳳。
繡線裡摻了金線銀絲,攥在鳳凰的尾羽裡,陳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魏錦書指尖施力翻轉扇子,對著雲初招了招手,“你瞧這個。”
“還會亮呢,什麼好玩意兒……”
話還沒說完,雲初見魏錦書一手將扇子立起,擋在兩人面前。
兩掌大的團扇恰好遮住了兩人各自的半張臉。
就像一面屏障,將兩人所處之地與其他人劃開。
就著扇面的掩蓋,魏錦書飛快地在雲初側臉觸碰了一下。
僅僅停留一瞬,又更快地分開。
這一wen如蜻蜓點水般溫柔而輕盈。
讓平靜的水面在此之後泛起圈圈漣漪,經久不絕。
這樣的觸碰不算熱烈,但其中情愫卻細膩如春風拂柳,葉落掌心。
轉瞬即逝,卻留下無限遐想。
待雲初回過神時,魏錦書早已搖著團扇走了好幾步遠了。
“你這成何體統,”雲初快走幾步就要去追,“趕緊讓我還回來!”
聽到雲初的呼喊聲,魏錦書並未停下。
只是回頭瞧了她一眼,微微勾唇,加快了步子繼續往前跑去。
兩人逛得累了,就找了間靠河的客棧住了下來。
飯菜直接送到房內,雲初把桌子移到了窗邊。
一開啟窗,外頭熙熙攘攘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細細分辨之下,還能聽見船槳撐過河岸的搖曳聲,和樹枝上清脆的鳥語。
雲初放好桌子,就招呼著魏錦書坐下。
“這菜色可不比宮裡的差。”
魏錦書略略掃過桌上的菜式。
嘉州與盛京毗鄰,這些菜細看之下與盛京的並無太大不同。
不過每一道菜都按照其色澤,點綴了相應的花卉在旁,精緻非常。
就連每個菜盤底上都雕著花。
“美則美矣,卻怕是華而不實。”
魏錦書說著,夾起雲初放到自己碗裡的菜,送入口中。
“這兒菜色偏甜,吃著倒是新鮮,”雲初又往她碗裡夾了一筷子菜,“逛完嘉州後,你想去哪兒?”
“哪兒都去不成。”
“為何?”
“因為無論我在何處,政務和國事都會找上來,我就像被困住了一樣。”
雲初想起自己之前在命書裡寫下的那些話,不由有些心虛。
在這件事上,雲初是存了私心的。
說到底,魏錦書並不是真的想讓整個人界重塑,而是需要一個正視自己內心的契機。
所以治國佑民,讓魏錦書品味人世哀樂,知曉人性之好,她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
接下來八十年的治國,是雲初對魏錦書最後的算計。
在修改命書的那一刻,雲初也下定決心。
如果有能回來的一天,她會陪著魏錦書走完人間剩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