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宥看著面前的棋子一個個消散,棋盤又恢復了原樣,開啟剛合上的棋奩,取出黑子在天元上落下第一子。
“水麒麟說,雲初最後一句話是不想忘記魏錦書。如今看來,她應當沒有遺憾了。”
天帝順勢落子,“不願忘記,何嘗不是對遺憾的屈服。”
“雲初的出現也是無奈之舉,要改命書,天帝是做不到的,但云初卻可以。”
“錦書墮魔,是我煉出天樞筆後第一次修改命書。但隨之而來的命書重洗,凡人苦難更甚,都是天道對我的警告。所以,只有造出與天帝初心相同,卻不受天道所制的仙身,才能讓這個局繼續下去。”
兩人你來我往,白子黑子在棋盤上交替擺放。
齊宥看天帝落子並無過多猶豫。
便知道她早已在心中佈局謀劃好這些棋子落下的位置。
檢視局勢後,齊宥執棋沉吟,“可若是雲初沒有按天帝的預想行事呢?”
“雲初就是天帝。我所想亦是她所想,她的心意,也是我的心意。況且,有你在旁指引,此局必勝。”
在天帝回答之時,齊宥的目光一直凝視在她身上。
在他看來,天帝與雲初既相似,又像全然不同的兩個人。
雲初純粹而善良,做什麼都一股子衝勁,喜歡憑心而為,不顧後果。
天帝則穩坐一方,一舉一動間透露出的皆是獨屬於至尊的威儀,還有將每一件事深思熟慮後的悠然自恰。
從前的天帝,從來不會與他談政務之外的事。
如今的天帝,比之從前,身上多了幾分雲初的特質。
也就是人間常說的“人情味”。
齊宥一時思緒萬千。
停頓幾息後,他對面前的人喚道:“雲初。”
話音剛落,齊宥在對面人的手上,察覺到從未有過的停滯。
“雲初已死。”
她的話一出口,齊宥便更肯定了心中猜測。
天帝做事向來不會猶豫。
更不會過多解釋。
但歸位後的天帝,處處都透露著與從前的不同。
“天帝沒有名字,但云初有。更何況,雲初從未離去,不是麼?”
聞言天帝笑意淺淡,不置可否。
兩人談話間她落下最後一子,奠定黑子敗局。
…………………………
御書房內,魏錦書正執筆批閱奏摺。
一盞茶從側方端了過來,放在魏錦書面前的桌案上。
魏錦書餘光一瞥,收回目光。
“怎麼還沒走?”
“自然是不忍看魔尊在凡間孤苦伶仃地等死。”
伸手將桌上散亂的奏摺整理好後,明闌拿起墨條開始磨墨。
魏錦書的手,在剛寫完字的紙張上方扇動兩下。
等待墨跡幹了,才遞到明闌手中。
“不走也好。你在的時候,本尊心裡堵得很,若是走了,反而還空落落的。”
“魔尊這話,也算是在誇我了。”
魏錦書彎唇一笑,“按照雲初的性子,說不準會讓我長命百歲,你這一等,怕是得等八十多年。”
“那屬下可是唯一一個,能見到魔尊垂垂老矣的魔族了。”
聽出明闌話中的喜色,魏錦書蹙眉深深看了她一眼。
“這也是值得炫耀的?”
“這自然不是唯一值得炫耀的。”
“哦?那還有什麼?”
明闌一臉神秘地湊到魏錦書身邊,小聲道:“天帝跪過屬下。”
魏錦書筆鋒一頓。
“……夠了。”
“雲初沒跟魔尊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