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雲初從未想過自己的言辭如此無力,她沉默半天,只能吐出一句,“我放你下來。”
“雲初。”魏錦書攔住她,再次衝她搖了搖頭。
傅清辭咳出一口血,冷笑道:“誰需要你們這些神仙的憐憫。”
“神仙,同族,都一樣靠不住。”
說完,傅清辭沉吟一聲,睜開眼努力往後仰頭,彷彿想要透過牆頂尋找什麼。
密室的牆頂灰沉沉的。
火燭過亮,將平日裡每一處看不清的裂紋都照的清晰可見。
“最後一戰,我一人獨面五千敵軍。父親戰死,我深陷埋伏。我等來的不是同族的幫助,不是神仙的援手,而是魔族的救贖。”
“你說可不可笑,世人常常求神拜佛,我也曾對此深信不疑。可臨了了,來救我的,卻是身負罵名的魔族。”
“魔族跟我說,凡人的苦難,並非來自因果報應,而是天定命數。神仙手裡的一本書,就是我們凡人的一生,無論我們怎麼掙扎,都逃脫不了既定的結局。”
“收到入宮旨意的那一刻,種種過往如耳光般摑在我的臉上,它們像是要把我重新按進泥地裡,將我撕碎。我本想一死了之,也好過在這骯髒噁心的世道中苟且偷生!”
“而那一天,魔族的人給我送來了一團黑霧。我發現,那黑霧可以操控人心,讓任何人聽命於我。而作為交換,我要替魔族找一個人。”
“什麼人?”雲初問道。
傅清辭不明說,而是死死瞪著雲初道:“一個死人。”
隨後,她又絮絮開口:“我控制不了煞氣,只能依託神獸的力量,用琉璃罩將煞氣封印在內,才能勉強制住它。”
說罷傅清辭又輕蔑一笑,“你說好不好笑?我曾經竟想過,不如就這樣放棄,吃齋唸佛麻痺自己,了此殘生也就罷了。可魔族那人跟我說,我的結局,是死於非命,不得善終。”
“我不甘心,憑什麼要讓一群徒有虛名的神仙來定我的生死?你們不去改變這爛到骨子裡的世道,反而不給我留活路。既然如此,那不如都別活。”
“神仙以天地為熔爐,那我就讓世間生靈都變成銅,一起煉化在這熔爐裡!”
雲初聽了這麼多,也明白過來。
傅清辭並非是天生性惡,而是不滿於命運安排,心生極端,想要藉助煞氣和魔族的力量,將整個人界攪翻。
“命書的事,是誰告訴你的?是那個魔族男子嗎?”
傅清辭含笑,“你們這群神仙,才是真正的惡人。”
如今的傅清辭,已經全然沒有平日裡溫和慈悲的樣子,她雙眼通紅,神色猙獰,面上揚著憤恨瘋魔的笑,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的雲初。
魏錦書始終對傅清辭刺傷雲初一事心懷芥蒂,哪怕聽完了傅清辭的過往,知曉她的悲苦,也不願雲初再與她接觸。
況且,傅清辭與魔族往來之事,魏錦書完全不知,只怕這背後還有更大的陰謀。
不能讓雲初摻和進來。
魏錦書往門外看了看天色,又見雲初神色悲慼,只得提醒道:“雲初,天快亮了,我們回去吧。”
她伸手去拽雲初,想要將她帶走。
但云初的腳就像長在地上一般,動也不肯動。
“雲初!”魏錦書又叫了她一聲。
雲初抬眸,眼底意味複雜,“我還有一句話想問她。”
聽她這麼說,卻始終不問,魏錦書也猜到雲初不想讓自己聽見接下來的話。
魏錦書也不強求,至少雲初不會害自己,“那我在門外等你。”
說罷,便獨自一人往外走去。
“宮裡的人都說,能進青蓮宮伺候貴妃,是幾世修來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