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他太得意忘形了。
淚水佈滿了辛簡的臉龐,他連家門都沒進,拖著箱子就往外跑,他要去廣州看阿嬤。他拿起手機撥打佟弋的電話,他現在能想到的第一個可以安慰他的人就是他,但是佟弋的電話沒有人接,辛簡的心情再次籠上一層煩躁,他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然後直奔廣州。
上了車,他再撥佟弋的電話,就已經關機了,他以為是手機沒電了,便等了一下,每隔一段時間就撥打一次,但是都沒有打通。辛簡覺得很奇怪,佟弋幹嘛去了,手機怎麼不充電?於是他給他微信和qq上都留了言:“你的手機是不是沒電了,怎麼一直關機。我阿嬤病了,在南方醫院住院,我現在在去廣州的路上。”
辛簡一直等到了廣州,都沒有收到佟弋的回覆,心下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也沒往壞處想,可能是佟弋陪爺爺說話,沒有看手機。他心裡擔憂著阿嬤,沒去細想。
辛簡跑到醫院,進了阿嬤的病房,看見正躺在潔白病床上的阿嬤,祖孫相見,還未說話,眼淚就先淌了下來。辛永濤拖著兒子的行李站在後面,他的模樣看起來似乎老了好幾歲。
辛簡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阿嬤的床邊,蹲下去,看著阿嬤佈滿皺紋的蠟黃的臉:“阿嬤……”
阿嬤濁淚如雨般落下,辛簡伸出手,替阿嬤拭去眼淚:“阿嬤,阿嬤你不哭,沒事的,會好起來的。”
辛永濤在一旁用手大力抹了一把眼淚:“不要哭了,媽你別哭了,阿簡也不要哭,別讓阿嬤心裡傷心,高興一點,病才能好得更快。”
辛簡右手替阿嬤擦眼淚,左手抹著自己的臉,吸了一下鼻子:“嗯,咱們不哭了,阿嬤。阿嬤,我放假了,有一個星期的時間陪你呢。”
阿嬤還是說不出話來,只是點了點頭,伸出手來摸了摸辛簡的頭。
辛簡坐在床邊,將阿嬤的手握在手心裡,摩挲著阿嬤的手背,她的手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青筋暴綻,看起來脆弱無比。辛簡記得以前就常跟阿嬤說她太瘦了,要多吃點才好,阿嬤自己則認為千金難買老來瘦,瘦點挺好的,大家都沒往那方面想,是因為她身體不好才這樣的。
辛簡跟阿嬤說了不少大學裡的新鮮事,逗阿嬤開心。阿嬤話很少,只是專注地看著一手拉拔大的孫子,似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地刻在腦海裡。
父子倆私下裡相處的時候,辛簡才問起阿嬤的病情,辛永濤說:“阿嬤她這段時間總是咳嗽,吃藥也不見好,我帶她上醫院檢查,醫生說肺部有陰影,建議去化驗確診。上北大醫院去看了,醫生說可能是肺部腫瘤。我就帶她上南方醫院來了,一確診還真是,已經到了中期了。”
辛簡問:“能治嗎?”
辛永濤說:“治療肯定是要做的,不管是手術也好,化療也好,但是醫生說老人身體身體抵抗力不好,這種傷及根本的治療方式風險很大。就算是最樂觀的看法,做完手術,頂多也就是三五年的光景。”
辛簡聽在耳中,只覺得耳膜都在震動,許久都沒說出話來。
辛永濤嘆氣說:“這種事誰也想不到,你阿嬤那麼好的人,怎麼會得上這種病。”
辛簡喃喃地說:“那就是說,我阿嬤頂多還能活五年了?”
辛永濤說:“這還要心情舒暢,看得開,沒什麼難處的人才行。做完手術挺不過幾個月的也有。”
辛簡木木地坐著,只覺得全身還在冰窟窿裡,找不到出路。他還太年輕,雖然經歷過了生離,卻從未經歷過死別,尤其是他最親最愛的人。他無法想象慈愛的阿嬤離開他的生命,他還有好多計劃,等他畢業了,還要帶著阿嬤搬出去住的,要好好孝敬阿嬤,帶著阿嬤到處去遊玩的。但是這些恐怕都不能實現了,光是想想,他就覺得痛苦不已,他將頭埋在膝蓋上,眼淚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