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不是要悔死?
再者,她也不想,也不願受這禮。她不想因著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而失了天倫之樂。這曾是她可望而不可求的。
“公主莫要淘氣,仔細摔著!”
明理話氣雖刻板,眼神中卻透出寵溺。
眼前這個小丫頭,令他看到了曾經的妹妹。那個一出生便揹負了家族興衰榮辱的妹妹,那個自會走便被祖父教導經史子集,琴棋書畫,而沒有時間玩樂的妹妹。
明家是大族世家,雖代代皆有人才出,卻於這一代裡出類拔萃的兄弟最多,堂兄弟間也最是齊心。不為他故,只因看著最年幼的妹妹一步步走來的艱難,坐上後位的如履薄冰。帝王之寵最是飄渺虛無,誰知何時便會煙消雲散,有還不如無,若說是“汝之蜜糖,吾之砒霜”也不為過。
明理當年,年紀輕輕便是名冠大昭的文武狀元,也不過是想要給宮中的妹妹撐個臉面。
如今,眼前的小丫頭,模樣、做派像極了年幼時的妹妹。特特是聰慧更是與妹妹極像。想到當初的妹妹,明理總不住感嘆,若不是生為女兒身,作為當比他們兄弟幾人都要強上許多。
明理對瓏玥是發自內心的疼愛,似是想把妹妹當初所缺失的童年都彌補於這個機敏聰慧的小丫頭身上。
“你又來啦!”
李隆佐自書案後起身,朝著瓏玥的額頭戳了一戳。
瓏玥將小腦袋藏於明理的肩窩,躲過“狼爪兒”後,側頭於案上,道:“這是何物?”
案頭上幾篇文章皆被朱墨圈點過。看上去似是她前世曾在博物館中所見的古人考卷。
“今科舉子的幾篇好策論,舅父拿來與我品評的。”
瓏玥聽得,眼前一亮,自明理懷中出溜下來,爬上書案後的軟椅。盯著幾篇文章緊瞧,心下暗道:這要是揣回現代,定是會值許多銀子吧!
財迷病犯了的瓏玥忘記了,她從頭至腳,穿的用的,不論哪一樣,揣回現代,還是在大昭國中,也皆是尋常人家用不起的。
“可知其意?”
明理雖心下明白,瓏玥年僅五歲,於策論這般文章縱是十二、三歲的年紀,若無人從旁指點,怕是也不可知其一二。
然,瞅著瓏玥望向幾篇文章的灼灼眼神,明理還是脫口問了出來。
其中因由,不外乎皇后光環效應。
瑾皇后當初八歲,便隨著其祖父明老太師一同論政,且可一語中的。如今,明理瞅著那與妹妹七分相似的小丫頭,又是皇后妹妹親自教養,便覺她若能懂,也不是甚稀奇事。
瓏玥若是知曉她家大舅舅這“妹妹神化論”定會覺得頭頂天雷滾滾。
“不懂!”
瓏玥聽明理問道,緊著搖頭。
“我只看這些字寫得真真好看,顏筋柳骨,各有所長。”
明理撫鼻輕笑,也是,這丫頭年方五歲,縱是再聰慧懂得這些也過早了。況且,憑妹妹的精明,自己的童年自是不會令其在女兒身上重現。哪怕皇家之人要有些子時事敏感,卻也不急於此時。
然,正待明理想要讓瓏玥寫幾個字看看時,便聽得小丫頭又道:“這人未免過於激進了些!都雲亂世用重典,他這刑罰嚴苛論是否有些太過?”
“噢?”明理聽聞,眼中閃過一抹光亮,心下暗道:當真是妹妹的女兒,與她當年半點兒不差。(某羊從旁鑑定:明理乃一妹控!)
“當今乃是盛世,百姓安居,刑罰理應適當寬泛,以求百姓樂道,民心所向。只重犯用重刑便罷了!酷刑苛刑若我說不要也罷,聽著便覺涼氣嗖嗖的,讓人難受。”
話畢,瓏玥呆愣了片刻,心道:壞了,一時嘴快把心中所想叨唸出來了,五歲的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不會被當做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