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且這樣吧。”賴雲煙一笑,淡道,“這冬才開了個頭,往後還不知道這炭燒不燒得起呢。”
“銀炭燒不起,就木炭罷。”魏二嬸道。
木炭便宜,也就省了許多。
“也是,不過木炭灰大,我們小輩用用就好,長輩的還是不能省。”賴雲煙說著攤開了桌上的帳薄,與她倆道,“往日裡,日子也沒這麼緊巴,可這光景誰說明日,明年會好得起來,先盤算著過吧,一家子人得扶持著過才行,老爺也說過了,府中這用度,先緊著長輩和小輩,別的就商量著來吧,按我的話說,咱們家人多,想顧全也難,只能商量著來了。”
“唉,是。”魏二嬸嘆了口氣,“我今日來得遲,也是有事去了,六叔那一支的大嬸子,原本身邊是有兩個丫環照顧的,一大早的老嬸子就非要把兩個丫環送走,丫環哭鬧著不願走,鬧了一場。”
“怎地了?”白氏微愣了一下。
魏二嬸沒回她的話,繼續對賴雲煙道,“這兩個丫環我剛囑了人送走了,唉,開了個頭,往後這樣的事怕會多。”
賴雲煙聞言沉默了一會。
這一世,全族人匯籠在一起的魏家就這點是真可怕,面對困境上下齊心得太一致,婦孺皆如此。
先前魏瑾泓就減了府中的奴僕,不養無用之人,現在各家再減一番下去,精簡下來的魏家就真沒幾個無用之人了,如此便也把拖累減到了最少的程度。
這老少啊,魏瑾泓一直都養著,也是養得真好,養得太有用了。
“該留的還是得留著,”賴雲煙看著瓷白的茶蓋,輕啟嘴唇,“老人家也需要人伺候。”
如此也好,這樣的魏家,世朝也好帶。
“這事我有分寸,瓊大嬸那,她從媳婦身邊把原本給她的婆子要了回去照顧自個,也不是無人伺候。”魏二嬸端了丫環送上來的茶,喝了兩口,轉頭對白氏道,“今年冬冷,七老祖的身子你可要顧好了,咱們家現在啊……”
說到這她止了話,黯然擱上了茶蓋,白氏輕輕接話道,“您放心,精心顧著呢。”
如今這光景,真是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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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夜間臨到賴雲煙去守靈,她剛穿好厚衣,魏瑾泓就從外邊走了進來。
“今日夜間有雪,你多穿一些。”魏瑾泓邊走邊道。
為賴雲煙著衣的秋虹聞言轉身就去了箱籠,把那件賴府剛送過來的狐毛長襟拿了過來。
“找件舊的。”長襟太新,白得亮眼,襟前還用銀絲繡了好幾朵大大的銀花,過於奢華。
“就是新的才最暖和。”秋虹小聲地道。
“舊的。”一起守夜的是一府的女眷,賴雲煙不想留話柄給人說。
“穿這個吧。”魏瑾泓朝秋虹點了頭,又轉頭對跟著的雁燕說,“去把我的麾衣拿來。”
“是。”
賴雲煙聞言朝他看過去。
“大麾能遮得住。”魏瑾泓淡道。
秋虹這時忙不迭給她著衣,賴雲煙搖了頭,“拿件舊的。”
秋虹便朝魏瑾泓看去,這時坐在了案桌前的魏瑾泓正低了頭端茶,沒有抬頭。
知道老爺是不會再說話了,秋虹有些委屈地看了她那不領好的主子一眼,只得去找了舊衣來。
這邊秋虹剛找好最厚的舊衣為她穿上,雁燕已拿著魏瑾泓的麾衣過來了。
賴雲煙見那麾衣厚,比秋虹為她備的披風要厚上一些,就朝秋虹道,“拿老爺的那件。”
秋虹忙去拿了麾衣過來,摸到手上感覺了一下內襯那厚厚的絨毛的溫度,剎那就笑開了顏,忙去給賴雲煙穿了。
魏瑾泓身形高大,比賴雲煙高出一個頭不止,麾毛一披到她身上繫上,拖了老大的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