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從門口到床邊不過區區十數步,他卻連邁出第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青持。”青畫微微笑了,下了床。
有了第一步,第二步就不難,青持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人,他終究是邁步進了房間,扶過青畫
坐到桌邊,替她斟了一杯茶遞到她嘴邊,看她喝下了又找了件外衣披在她肩頭,未了,他定定看
著她,卻始終沒有開口。
青畫喝完茶,扯了扯衣衫,對著臉色憔悴的青持嘆了口氣,倏地她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青持的呼吸就在她的耳邊,急促而顫抖,他的雙臂僵硬無比,卻使下不小的力道,把青畫病軟的
身軀緊緊擁在懷裡,紛亂的心跳漸漸平復成同個韻律。
“可不可以不顧你的性命、不顧青雲,一起走?”這是青持發出的第一個聲音、第一句話,
帶著濃濃的倦怠。
青畫伸手回應了這個擁抱,低頭暗暗揪緊了衣襬。
“錦兒……”
“你是一國之君了。”青畫埋頭在青持肩頭蹭了蹭。
青持苦笑起來,輕輕鬆開了她,略略退開一些距離問她:“錦兒,我雖然說過不再逼你,可是……
你能不能告訴我,相識十年,你的愛與恨都給了他……寧臣在你心中,可曾佔得半點位置?”
明明是卑微得近乎乞求的話語,青畫的心卻跟著抽痛起來,這個一國之君呵,她究竟還想讓
他如何犧牲?十年,兩輩子,寧錦滿心的愛給了墨雲曄,青畫滿心的恨給了墨雲曄,她的心,真
的還有餘地給這個總是沉默的男人嗎?
青持眼裡的波光一點一點地黯淡了下去,青畫的心前所未有的揪痛,幾乎是不考慮,她脫口
而出:“有!”寧錦纏綿病榻時照顧左右的是他、守陵的是他、生死關頭相救的依舊是他……一點
一點,積聚了十年,足夠了。
“青持,我……我本就沒有多少日子。”青畫笨拙地解釋,“可是、可是我是真心想嫁你,不
僅僅是報恩……真的,可是……”可是你是一國之君,我不希望你為了我,揹負昏庸無道的罵名。
青畫第一次發現自己是如此的不善言辭,到未了她只能拙拙地僵在座上,被青持極輕地擁住
了,額頭上印了一個吻,輕柔如同羽翼。
“錦兒,青持此生為你蹉跎,不悔。”那是他留給她的最役一句話。
後來的後來,青畫見到了青持最後一個笑,笑漸漸在青持臉上洋溢開來,如同開放一朵花,
那是個美得讓人窒息過程;很多年後,當她早已看遍了江南的水、江北的山、塞外的黃沙,她依
舊記得很多年前最後一次見著青持的時候,他那如碧海藍天、青草細風一般的笑。
青畫在這樣的笑裡漸漸失去了神識,她發現自己前所未有地疲憊,卻又不像是“天殘”毒發
作時的感覺,那是一種透骨的倦怠,鋪天蓋地的席捲向她。
青持……她最終還是沒能叫出這最後一聲,驟然暈厥。
一剎那,青持的淚滑落,滴在她的眼角上,就好像她也流淚了一般,“錦兒、錦兒……”他輕
聲念著,突然用力把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那茶杯裡的東西,才是她會暈厥的真相,她空有
那麼敏銳的毒藥嗅覺,卻永遠不會防範他。
所以,他心甘情願認輸,江山皇權他可以拋棄,但她的性命不可以,她得活下去,一直……
活下去。
青雲郡主暴斃的訊息,在當日就傳遞了整個青雲宮闈,傳說青雲的帝王在郡主房中守了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