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立時就傳了過來,道:“這位紀家的小公子,咱們廣陵府的解元公,本省科場頭一個得意的人兒,我昨日在從碼頭到廣陵府,見著他人了,堪堪是一表人才啊!又聽說是個還沒娶妻的,想來是說親的人要踏破門檻了吧!”
“可不是麼?自從前兩日訊息傳來,咱們廣陵府的媒婆,就挨著個兒去上紀家的門。不知道這位小公子,這等人才,會瞧中哪家姑娘。”
紀燮聽到這裡,面上神色不變,倒像是聽人在議論一個旁人一般。傅春兒朝他面上看看,倒是覺得有點好笑。
“嚇,那些媒婆子哪裡能成啊?聽說那位紀小公子的母親,是廣陵黃家出來的小姐,眼光不曉得有多挑剔了,若不是大家的閨女,哪裡入得了紀夫人的眼。”
聽到這裡,紀燮就忍不住面上有些微微變色。傅春兒知他聽不得這些編排,乾脆就說:“小七爺,這裡憋悶的緊,我先不看這大戲了,想出去走走。”
紀燮點點頭,說:“傅姑娘,我送送你——”
傅春兒點點頭,信步沿著運河,往廣陵府北門方向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剛才人多,還不及親口向小七爺恭賀高中,小七爺勿怪!”
紀燮嘆道:“你昨日那件賀禮我收到了,你的心意,我豈有不知之理?”
兩人默默地走了一會兒,傅春兒便道:“不知小七爺此番高中以後,日後是否還像以前一樣打算。”
“怎麼?”紀燮突然停下了腳步。傅春兒這才注意到,侍墨此刻不知道跟去了哪裡。她見紀燮一雙深沉如水的眸子,此刻專注地看著自己的面孔,心中忽然一動,道:“難道,小七爺,還是打定主意不想參加明年春闈?您的業師父母,都是準了的?”
“自然不準——”紀燮長長嘆了一口氣。
“此次在金陵府,我業師給我取了表字。”紀燮淡淡地說。古來男子,往往都是在及冠之時,才會有字,然而君父業師特別器重的,會在及冠之前,就早早地贈與表字,以表達對此人的期許。
“哦,小七爺得了表字?是哪幾個字?”傅春兒始終改不了八卦好奇的脾性。
“又炎——”
紀又炎,傅春兒在心裡想了片刻,總算會過意來,道:“是由小七爺的名字化來的吧!”紀燮的名字之中有兩個火字。
“嗯,是的。另外,本省上一位連中三元的進士,後來進了內閣的一位,也是廣陵人士,表字裡也有一個炎字,是我業師父祖的業師。”紀燮淡淡地將這些都說與傅春兒聽,話音之中,彷彿不帶任何情緒。
“這樣啊!”傅春兒想了想,“小七爺,你不若聽業師之言,再遵從父母之命,仕途之上再進一步。你這次既已得了解元,下次春闈再得高中呢?”
“怎麼連你也這樣想?”紀燮好似吃了一驚的樣子,微微蹙著眉,轉臉看過來。
“世人不都這樣想麼?”傅春兒反問一句,世人,甚至還包括了自家孃親楊氏,也殷切期盼著紀小七能夠在仕途上出人頭地。再者,紀燮既然鄉試能夠高中,院試、殿試雖然不能說是穩的,但總是希望很大。既已有這樣好的基礎,白白放棄了,豈不可惜。
“那日我在富春茶社與你說過的,還有那日在別院與你說的,都是一個意思,離開廣陵,離開……都非我所願。我惟願此生奔走勞碌,能令天下人不再缺醫少藥,令母親不再失子,令幼兒不再失怙。即便這些,我都無法親手做到,我卻願相信,在一眾努力之下,終有人可以做到。”
“這個心願,我在別院裡曾經說與你聽,當時你曾經勸我,科舉之途,或許對我此生的心願實現有所裨益。我也深以為然——”紀燮揹著手,沿著河岸,往前走了幾步,傅春兒在後面慢慢跟著,一面傾聽。“只是,我在金陵逗留的時間愈久,就愈覺得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