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便再沒有芥蒂,只安心操持傅陽的婚事。
傅陽的婚訊傳出。不少城裡相熟的人家都送來了賀禮。仙女鎮錢家聽說了,也叫錢鑠推了不少賀禮過來,卻被楊氏叫住,細問了錢鑠的婚事,才曉得表兄弟兩個結親的日子就差十餘日。傅老實與楊氏見錢鑠出息,也十分高興,當下叫傅陽送錢鑠回仙女鎮。順便把給錢家的賀禮都給送了回去。
而傅春兒自己,則收到了紀燮從金陵府託人送過來的信。信上絮絮叨叨,事無鉅細,將他在金陵府的見聞一一說了。
原來紀燮在金陵府,去拜訪了太學的兩位祭酒,其中一位,便是在岐黃一道極有造詣的,是紀燮在金陵的那位業師所介紹,對紀燮當日在廣陵府採取各種“防疫”的措施極感興趣,對他此番周遊大明全境的“壯舉”十分讚賞。紀燮與之長談了三日,那位祭酒託相熟的官員給紀燮出具一張特殊的身份路引,令各地學政與惠民局都給紀燮支援。
紀燮在信中寫說他得了太學之人相助,自是高興萬分。各地惠民局,每每在疫病流行之際是官府向貧民提供藥物的機構,因此大多數惠民局裡的醫官,甚至惠民記錄本身便記載著好多疫病由起至絕的第一手記錄,是不可多得的素材。他已經在金陵已經走訪了當地的惠民局,寫了厚厚的一道手札,也附在書信裡一併給寄回了廣陵。
傅春兒讀了,又是欣喜,又是擔憂。她將紀燮的手札細細看過,開始幫著這份手書,除了謄錄之外,還將紀燮手札之中的資訊,分門別類,一一記錄。她自覺還有些不明白,或是記錄不清楚的,便乾脆自己幫紀燮整理了一本每到一處惠民局需要過問的問卷,附在回信裡又託來人帶回金陵府去了。
而紀家那頭,她攛掇著楊氏,找了個由頭,去拜訪了一次黃氏。黃氏一開始的態度有點僵——傅春兒看著心想,怕是又被上眼藥了。然而待她拿出紀燮的書信,將紀燮在金陵府的近況一一說明,黃氏這才激動起來,面上的陰霾一掃而光。自此而後,便一直待傅家極熱忱,前倨後恭,弄得傅春兒實在是有點不習慣。
這書信之事,大約也是紀小七的小計謀吧,傅春兒一面想,一面笑笑,便接著提,開始幫紀燮整理他的手札。她心裡盤算著,日後若是紀燮每到一處,都能想辦法給自己捎上一份手札,等紀小七在全國這樣轉過一圈,回來的時候,大約就能出一本書了。這樣自己多多少少能幫到紀燮一些,又能得到紀燮的第一手訊息,何樂而不為呢?
如今傅春兒自己已經漸漸從傅家的生意抽開手,大部分的時間與精力都在放水繪閣那頭,與幫紀燮整理文書的事情之上。看情形傅家執行得還不錯,這令她很放心。有時素馨會幫她謄寫一些文書,只是素馨還是那個性子,一直淡淡的。
楊氏曾經問過傅春兒,要不要考慮將來出嫁的時候,帶素馨過去,這樣她在夫家也好有個知根知底的人幫襯著。素馨與玉簪兩個,素馨比較合適,因為她的身契就在傅家手裡,而玉簪只怕再長大些家裡就要給她說親的。傅春兒聽了便很無語,她也把不準素馨現在的心思到底如何,便勸楊氏,只說再看看。
日子在一天天的忙碌之中度過,眼見著傅陽的婚期就快到了。這一日,楊氏突然將傅春兒叫了去,說是堂上有女客,叫傅春兒一起幫著招呼。
傅春兒去了,卻見是一位從未見過面的婦人,年紀大約在四十上下,眉眼彎彎,看上去脾氣不錯,一見了人便一套套地說恭維話。那婦人自稱夫家姓劉,原來孃家姓錢,是特地過來給傅家送禮的。
這位劉錢氏,見了楊氏,卻總是一副有話要說,然而又欲言又止的樣子。楊氏卻不強她,只有一搭沒一搭地陪她閒聊,旁邊傅春兒已經困得要打呵欠了,便藉口做些茶食什麼的,溜到廚下去。再回來的時候,人家便已經告辭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