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的言如意,葉易安只是莫名的走著。當其最終停下腳步時,才發現不知不覺之中,他的腳竟然將他帶到了曾與林子月遊覽過的尾生廟中。
“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臺?”腦海中似乎有李太白《長幹行》的歌詩聲幽渺而起。
任身上的泥水一點一滴落在狹小尾生廟的地面上,葉易安仰頭看著尾生的泥塑,久久不動,似是呆怔了一般。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這一站就是一夜,他站在門內,言如意站在門外。
沒有人知道這一夜中葉易安究竟在想什麼,想過些什麼?也沒有人知道言如意是在想些什麼。
雨是在半夜停的。天亮時居然就已天光晴好,當第一縷朝陽斜著溜進狹小的正殿爬到葉易安身上時,他終於轉過身來。
此時的他身上依舊泥汙一片,狼狽不堪,但臉上的茫然卻已消失一空,特別是那雙眼睛,又恢復了慣常的靈動、明亮。
路過門口時,他並未刻意停留,“以後每日正午你可來此地等我,待準備好時,我自會帶你去相州。放心,時間不會很久”留下這句話後,他便一路出了尾生廟。
尋了一家估衣鋪買了一身乾淨衣衫,又往客棧中好生梳洗一番換過衣服,葉易安甚至還叫了一甌好酒吃用過後,這才煥然一新的出城向終南山中行去。
入山後他繞過李玉溪所居的草廬,轉而到了距離不遠處虛可搭建的茅舍。
沒有叩門便直接推門而入,門後,依舊一副病怏怏模樣的虛可靜靜的看著他。
與虛可對面而坐後,葉易安未曾開口先自袖裡乾坤中掏出了一塊龜甲獸骨。
頗為粗大的龜甲獸骨砸在兩人中間的小几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獸骨表面上,雲文悄然散發著幽幽古意。
一塊兒之後又是一塊兒,直到龜甲獸骨將整個小几鋪滿之後,葉易安方才停了手,“虛可仙長可想要此物?”
虛可從龜甲獸骨上收回目光,深深的將葉易安看了良久後驀然一笑,“沒有你,玉溪公焉知世間還有此物?我之所欲豈非就是你之所求?你帶著這東西來我這裡,怕是走錯了地方吧?”
葉易安伸手輕輕撫動著森冷的龜甲獸骨,臉上亦有淺淺的笑容,“人心善變哪,原本的那一點好奇心突然就沒了,只是可惜了這些好東西。仙長既然不要,那也就罷了”
說完,葉易安舉袖一拂之間,小几上的龜甲獸骨悉數被收回袖裡乾坤中,而後起身便向外走去,“長安雖好,卻使我倦然而生歸歟之情。稍後辭別玉溪公後,便不來向仙長辭行了,唯願珍重”
悠悠然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虛可低沉的聲音,“且慢”
葉易安應聲止步,臉上笑意愈濃。
重新對岸而坐,兩人之間並無過多話語,一切都省略在了不言之中。
“雖說人心善變,但為了一個女人變成這樣,葉易安,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個風流情種。說吧,你想要什麼?”
葉易安眉頭猛然一蹙,隨即就舒展開,迎著虛可的眼神用異常沉緩的聲音道:“六年前,襄州城外霧隱山中,有一名為葉天問的散修被道門清心堂捕拿,我要的就是他”
屋內的氣氛陡然森寒如冰,葉易安卻似毫無所覺,只是緊緊的盯住虛可的眼睛。
無聲的對峙持續了許久後,虛可方才惻惻聲道:“你高看我了,他之所在我去都去不了,更別說給你人。或許我們可以換個條件。給我些時日,我自能將林子月完好無損的交到你手上,自從天高雲闊,做一對神仙眷侶豈不是好?”
“不必”
沉默,沉默中葉易安再度起身,“給不了人,那就給我他的下落。空口無憑,見到能說明葉天問之所在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