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輪錢章值班, 沈清雲一進屋便瞧見眾人都圍著他, 嘴裡的讚嘆聲絡繹不絕。
而錢章站在眾人中間,仰著頭一臉得意:「那是,這玉可是姜世子親自賞給我的!」
巴結聲越發大起來,直到沈清雲走進屋才一下子安靜下來。
錢章與這位沈太醫不合,這也是沈清雲不受歡迎的緣故。
一個是備受主子信任的太醫院前輩, 最近錢章還巴結上了永昌侯府的姜世子, 前途一片光明。
而沈清雲不過是剛考入太醫院的醫士,背後不說無人撐腰, 光是瞧她的穿著就是一股寒酸模樣。
這樣兩個人比較, 腦子的都知道站在哪一方。
見沒聲響了,錢章跟著回過頭, 瞥見門口的沈清雲,面上的笑意瞬間僵硬住。
他往沈清雲那兒打量了一眼,收回自己的玉佩, 冷哼一聲便出了門。
站在門口看好戲的李太醫,瞧見這一幕瞪大了雙眼。
之前錢章可是帶頭欺負這位沈太醫的,平日裡總是將最累的活交給她做,甚至還安排她每天值夜班。
哪怕是無事,瞧見她都要教訓上兩句。
可自打沈清雲回來,錢章再也沒去主動招惹過她。如今這模樣,更像是在故意躲著。
他還想借錢章的手教訓一頓這小子!李太醫氣的跳腳。
沈清雲看著錢章從她身側過去,眼神往李太醫那瞥了一眼,再回頭時眼神冰冷。
下值後,去了趟朱雀街。
冬日一過,那顆十多年的棗樹開了花。沈清雲坐在石凳上,頭頂黃綠色的棗花兒落在肩頭。
她低下頭,喝下最後一口豆花兒,對面那碗依舊滿滿的,無人動過。
張盛的眼睛已經好了,雖然比不上普通人,只是尋常視物自然沒什麼問題。
瞧見沈清雲來了,張盛顯得很是高興。
「多虧了你沈大夫。」
瞧清楚她的模樣後,張盛縮著脖子有些拘謹。只顧著說話,眼神不敢往她那兒看。
可渾身的模樣瞧的出來是高興的,拉著她絮絮叨叨說了不少感激的話。
這時,張盛的娘子拄著柺杖過來,木棍落在地上,一陣陣的聲響。
張盛看見她後眉心皺了皺,立即將頭撇開了:「沈大夫,前面來人了,我先去看攤子去。」
他起身就走,步履匆匆的。從始至終都沒往他娘子那兒多看一眼。
張盛的娘子對著他的背影只深深地嘆了口氣,回過頭勉強的衝著沈清雲笑了笑。
沈清雲想問兩句,趙祿不知何時尋了過來。他彎腰站在沈清雲面前,伸手擦著額頭的汗 :「姑娘,您怎麼在這兒?」
「世子爺在方面等著您呢,您快跟奴才過去。」
沈清雲看著趙祿那半點不慌的模樣,垂下眼簾。她從宮中出來,到現在還沒半個時辰。
趙祿就尋來了。
「知道了。」她起身,從袖口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面上。
走的時候轉身往身後看了一眼,張盛正在與他妻子說話,手抬的高高的,一臉兇悍。
「看什麼呢?」上了馬車,姜玉堂就放下手中的毛筆抬起頭問她。
沈清雲不願與他說話,坐在他身側閉著眼睛。
姜玉堂倒是也不惱火,自個兒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回過頭來,卻是道:「夫妻離心,遲早會散。」
沈清雲緊閉著的眼簾顫了顫,顯然她也知道姜玉堂這話不是亂說。
馬車跑起來時,她掀開車簾往窗外看了一眼。張盛的娘子站在石井邊正悄悄兒的抹眼淚。
「瞎子恢復光明後,第一個扔掉的就是自己的柺杖。」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