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恪辰的擔憂已是無須多言,終日守著她,寸步不離,生怕她提前發動,或是磕著碰著,有個好歹,總之是沒有讓錢若水離開他的視線之內。
施姜葳也搬到偏殿來住,另外還請了穩婆一道候著。而一個月前,陳豫照已至金鏞城,同施姜葳會診之後,眉頭再也沒有舒展過。
“你們都不要成天在我眼前晃悠。”錢若水忍不住抱怨起來,“施先生都說了,也不是一定會死,你們這副樣子,倒像是在陪我走完最後的路。”
杜恪辰皺眉,“又說不吉利的話。”
“你們倒是做點喜慶的事情,我這快生了,你又得了一兒半女,自平安之後,就再無所出,你也該高興才是。”錢若水睨他,“你不妨想想,歷朝歷代以來,可曾有過太后產子的記載如今我也算是開了先河,可以名垂青史了。”
杜恪辰哭笑不得,哪還有人會為這樣的事情歡呼雀躍,不得不提醒她,“那也要等你風光還朝,史官才會有詳細的記錄。”
錢若水想想也是,“施先生和阿照都在這裡,不可能解不了我身上的毒,你也不要這般擔心,無論是生是死,都是一種造化。你我相識一場,已是緣份,能相伴至此,已是前世修來的福份。我若是真的命不久矣,你也當開開心心,不要苦著個臉,連皺紋也生出不少來。”
“你生平安的時候,我沒陪著你,覺得少了些什麼,這一胎我是無論如何都要陪著你的,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杜恪辰找了合適的理由,就是不離開她,也不想給她造成壓力。
錢若水癟癟嘴,“那你也沒有必要大半夜不睡覺,一直守著我。我這還沒動靜,你就這般勞心勞力,等我哪天發動了,你怎麼會有精神呢”
杜恪辰一時語塞,“我”
施姜葳和陳豫照坐在不遠處弈棋,雖是神色如常,可若是錢若水上前觀棋,定會生出不好的聯想,那一盤棋局,與初學者並無二致。
唯有小九比往日安靜,也不去撩撥龐統。她是表裡如一的性子,心裡有事就藏不住。到底是年紀小,還未修練到家,沒有施姜葳和陳豫照的故作鎮定。
錢若水倚在榻上,拿了本書翻看,其實書上的字她一字個都沒看進去,只是為了讓杜恪辰安心,可她知道她的平靜對他沒用。生死懸於一線,連她自己都沒有底。
又是一日過去,施姜葳和陳豫照相攜走出殿外,一日大雪,積雪已被清掃乾淨,簷前屋瓦盡是一片霜色,抬眼望去,滿城縞素。
二人都沒有休息的意思,在臺階前佇立半晌,眉眼凝重。
“你有幾分把握”陳豫照到底是心裡沒底。錢若水從懷孕之初由他診治之外,他再沒有給她把過脈。一來是怕關心則亂,二來是真的對她的病情沒有把握。直至上個月,他自恩師處歸來,才敢入金鏞城,向錢若水請安問脈,可到底也是沒有好的辦法。
“老夫聽聞你在鄒先生處住了許久,可是探討過病情”施姜葳望向遠方,“既是從鄒先生處來,便知眼前的情況,你又何必多此一問。”
陳豫照握了握拳,“先生可知這般行事甚是兇險,根本就沒有治癒的可能,還會傷及家主的性命。”
“若是她沒有身孕,這毒也不會被逼出來,奈何我提醒得太晚,才釀成這等禍事。生下與否,都會危及她的性命,還不如放手一搏,或許會有生還的可能。”
“那麼先生已有解決之道”
“不曾。”施姜葳擰緊了眉,“你也診過脈了,當知她腹中有兩個胎兒,一個已經讓老夫難以招架,更何況是兩個。之前想過不要孩子,保全母體,可一個好解決,兩個就很難。”
陳豫照道:“確實如此,你沒有解毒,是怕把毒性引到胎兒身上,一屍兩命,可現下卻是三條人命了。”
“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