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孫仁師並沒想到,劉仁願說安定公主需要幾天才能回來,居然真不是一句隨便說出來的話。
按照這位右威衛將軍的想法,李清月貴為公主,就算真要去看百濟境內的農耕,最多也就是在泗沘城周遭活動罷了,怎麼也不會走得太遠。
哪知道,當他同意一併去尋安定公主後,劉仁願竟將他請上了一艘停泊在江上的船。
乘船順著白江而下航行了數個時辰,他們二人方才靠岸。
這一通匆匆趕路之下,饒是孫仁師在船上簡單用了點飯食,還是有些面色發白。
劉仁願一臉擔憂地看向了他:“我也知道,讓你才航海抵達此地又讓你坐船實在不厚道,但……公主確實身在此地。”
而且要見安定公主也是孫仁師自己的選擇,著實怪不得旁人。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個事實,讓孫仁師本想出口吐槽的話,當場被吞嚥了回去。
“孫將軍,你還好吧?”劉仁願又多問了一句。
孫仁師連忙擺了擺手。
他畢竟是在海上漂慣了的人,沒嬌貴到這個地步。
見劉仁願已當先一步跳下了船,他也跟著走了下來。
但剛一落地,就發覺他那保護得宜的烏皮六合靴,直接一腳踩進了泥坑裡。
劉仁願卻彷彿全然沒留意到這位同僚在非戰時對形象的保護,已朝著他介紹道:“這片百濟故地之上有七十多個郡,合計二百多個城,只是此前因為百濟反叛軍的影響,有不少聽令而動,或者乾脆獨立出去的。”
“在這一個月內,公主已將五府官員都給盡數召集到泗沘城,讓他們將叛軍首領鬼室福信的首級傳示各處,同時封鎖各處港口,以防有海船出海,為扶余豐報信。如今這才有了點閒暇,開始監督秋收之事。”
“你說說看吧,百濟本就地域狹小,說是有那二百個城,實際上有些城市的建造水準你我有數。”劉仁願調侃到這裡,不由笑了笑。
孫仁師理所當然地想到了他們方才在江上行駛之時所見的沿岸景象,也跟著嗤笑了一聲。
這裡說是說的人口七十六萬戶,可實際上能有多少,就當真不好說了。
劉仁願順勢往前指了出去,“好在,人口與田地都不太充足的情況下,此地的耕地條件倒是不錯,比起動輒是山的新羅,百濟還算因白江等河流澆灌,在這一片正是河谷縱橫之地。”
“看!這裡就是雨述郡了。”
孫仁師隨著劉仁願所指去的方向望去,果然望見的是細弱的河流自白江之中分入四方,而舉目所見,都是一派田畝開闊的景象。
劉仁願道:“公主就在距離此地不遠的真峴城城外,當然,這裡的國情常態,城市還是往山上建的。”
孫仁師定睛朝著更遠處看去,果然隱約能看到一點隆起的丘陵影子,只是被地平和麥苗遮擋住了大半,只能看到一點發灰的顏色。
他跟上了劉仁願的腳步,順口問道:“為何
公主非要來到此地?”
劉仁願答道:“其餘地方的糧食收成,也不太夠提供軍糧。也就只有這一片地勢條件優越,周遭的人口又有不少順著白江搬遷到新羅境內的,在考察了各縣的情況後最為富餘。加上去年戰事結束後蘇將軍就讓我留意過此地的播種耕作之事,剛好跟此地的府官打過交道,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所以公主是來親自督辦軍糧採收的……”孫仁師若有所思。
但他又見劉仁願在聽到這句推論後,表情好像有些古怪,“和你想的可能還是不太一樣,你隨我來吧。”
當孫仁師遠遠看到麥田之中人影的時候,他就發覺為何劉仁願要說此事並不尋常了。
他自下船登岸到如今所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