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兩名男子走了進來,蔣玉昌微眯著眼睛看了看,心中一驚,正是前日在孫宅將他抓進來的兩人。藍雲上下打量了一番,似又想到了什麼,莞爾一笑,嘴角帶著滿滿的嘲意道,“你不是號稱仙人嗎?可曾算到今日一劫。”蔣玉昌不知哪來的力氣,支起身子,膝行了兩步,顫顫悠悠的便是求饒,“兩位大人,小的沒有殺人,小的可是冤枉。”
藍雲眼光一閃,“不是你殺的?那就是你妻子殺的?……或者是你那姘頭?”蔣玉昌大驚失色,連連擺手,“不是她們,不是她們,那乳孃之死只是個意外。”藍雲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嗤笑道,“沒想到已經到了這時,你還能想著護住你那倆婦人,還算是個漢子。”
楊時在旁靜靜看著,突然起身揪住蔣玉昌的衣服,將他拽到門邊,逐個指著那甬道旁的牢房,意味深長的對他介紹道:“那左手第一間,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正是那兵部郎中;右手第一間裡,那遍體鱗傷的老頭,曾任監察御史……”
楊時頓了頓,滿意的看著他的臉色愈來愈白,方才慢悠悠最後說道,“蔣玉昌,這裡面所關任何一人,都比你位高權重,所以你最好識相點,我們說什麼你就作什麼,不得多問,謹言慎行。我們也定能保你一條性命。”蔣玉昌一聽尚有生機,似抓到救命稻草,臉上閃過驚喜,連連點頭。
楊時此時見那蔣玉昌已是驚弓之鳥,強弩之末,知道時機已差不多了,就遞了個眼色給藍雲。藍雲面無表情的看了看蔣玉昌一眼,道:“跟我去一個地方。”
蔣玉昌被蒙上眼睛,帶出了詔獄。他只覺上了輛馬車,行了約一個多時辰,方覺馬車停了下來。楊時將蔣玉昌眼上的黑布揭開,只見眼前鬱鬱蔥蔥一片農田,東面靠著山有一個村落,卻是到了南京城郊鄉。周圍鄉民怯懦的看著一身鳳翔衛官服的藍雲,卻是不敢直視,只能偷偷從眼角縫裡打望。藍雲也不理會,帶著蔣玉昌到了一戶人家門口,也不再往裡走。
蔣玉昌有些不明就裡,卻不敢多問。兩人等候了一盞茶的功夫,只見屋子裡走出一名老婦人,灰色布衣,約五十來歲年紀,腿腳有些不利。蔣玉昌只覺有些眼熟,細細打量,如遭雷擊,身子開始微微發抖,此名老婦人正是他久尋不見的母親。此時,從屋裡又出來兩名三十來歲農婦,嘴裡叫著“孃嬢(1)”,想是他那素未謀面的嫂子。
蔣玉昌心中激盪,只覺眼角酸澀,張了張嘴想叫住幾人,卻又閉住了嘴。藍雲又將他眼睛蒙上,將他帶上了馬車,“說起來,你還得感激錦衣衛,若不是他們,你母親兄嫂失散這麼多年,哪裡找尋得到?”
行了半個時辰,蔣玉昌又被帶到了一個普通的民宅,進去一看,除了那錦衣衛楊時,還有個陌生男子,容貌俊雅,面容卻是比這兩個武夫溫和了許多。此人正是已等候多時的馬全。
馬全看了看蔣玉昌,不過進了那詔獄兩天,已是面無人樣,不由暗歎,錦衣衛果是名不虛傳。他倒了杯水,走到蔣玉昌的身邊,遞給他溫言說道,“你那倆婦人都已出了錦衣衛詔獄,母親和兄長亦無須掛慮,只要你按照我們所說的去做,自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全。”
馬全見蔣玉昌面色猶疑,也不理會,嘴角一彎,笑著說道,“事畢後,我們會給你一筆錢,足夠你們全家豐衣足食,你可以帶著你母兄和那兩名婦人遠走他鄉安生度日。”言語溫和間似是帶了幾分誘惑。馬全一派儒雅書生氣,說話從來是溫言細語,卻總能讓人萬分信服。蔣玉昌看著馬全那張笑如春風的臉,不知不覺就連連點頭。
南京城此時已是初春,春芽新綠,萬物復甦,南京城的貴族和官宦,本就是遊宴成風,在這等春暖花開的季節,更是日日醉酒,夜夜笙歌。
話說南京城那赫赫有名的十五座酒樓,除重譯樓和來賓樓專門接待外夷朝貢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