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的儀仗,幾乎沒有其他人。
以前都是年貴妃代皇后出行,年妃死後就是熹妃代行。我知道這應該是另一個人給皇后的指示。讓我出來散心麼?
跪在佛的面前,祈福。
為誰呢?
那個世界的人,早就努力勸自己忘卻了。雖然常常還在夢中遇見,不能鬆開抱著媽媽的手,一次又一次,還是流著淚醒來。
這個世界,最美好的人已經死去了。
如果真的有佛,佛應該會把那樣純白的少年留在自己的身邊。
輕寒。明明還在期待我的愛,卻還是對我說“不要原諒”。我明明知道不管是弘時的生命還是與弘時的感情都已經到了盡頭,卻還是要勉為其難的繼續。只是因為我的任性,輕寒就要用這樣決絕的方法阻止我的玩火自焚。
我不能原諒的,不是你,輕寒,而是我自己。
初夏。
我抬頭看看湛藍的天空。深呼吸一口微熱的空氣。
連我的女兒也離開我了。
她要嫁給弘曆了。
“額娘,四哥哥要娶我。我答應了。”
那天晚上。初夏對我磕了一個頭。
沒有多餘的話。
我的女兒十六歲了。和我十六時候一樣,總是覺得自己的母親永遠也不會理解自己。如今我自己做了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的母親,才明白,母親未必不理解孩子,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樣去解釋。
弘時已經死了,弘曆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弘晝。以弘晝為威脅,初夏是可以連性命都可以豁出去的吧。
只是不知道,娶了初夏對弘曆能有什麼實際的好處?
“這樣做,會開心嗎?”我只是這樣問初夏。
她微微頷首,露出燦爛的笑容:“會。”
於是就沒有阻止。
初夏在一個月前已經出宮——和碩福榮公主在皇家記載上死去。與此同時,正黃旗下的喜塔臘氏一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兒。
這個女孩子立刻就許給了四阿哥。婚期訂在秋後。
我跪在佛的面前。每個人好象都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呢。
死去的弘時和輕寒應該都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安靜的靈魂,再不會被打攪。
即將出嫁的初夏也笑著對我說:“會幸福的。因為為了愛的人,付出再多,也是幸福的。”
他們都是幸福的。
我仰起頭,看佛慈悲的面容,想到那個虔心向佛的男人,曾經在佛堂裡親吻我的眼睛。
他和我,幸福嗎?
我們或許都是自私的人,所以不配得到幸福。
安靜的在佛面前,許下願望。
讓飢餓的人能吃飽,
寒冷的人有衣穿,
離散的家人能重逢,
病痛的人能康復,
死去的人能安息,
活著的人要堅強,
悲觀的人要看到希望,
相愛的人能永遠在一起,
在一起的人,不要再互相傷害。
我許的願望,是不是太奢侈了?
祈福結束之後,方丈引我去寺院後面的山上休息。他是皇帝的出家替身。統管皇家所有的寺院。
“善妃娘娘請在這裡休息。”方丈在一個亭子上佈置了茶點。
我端起茶,說:“多謝方丈招待。”
方丈亦微笑:“善妃娘娘,請往那邊看。”
我微微欠身,向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亭子下面的一個矮坡上,有一個人正蹲在那裡,採草藥的樣子。
“那是慈舟。老衲新收的弟子,偶爾幫老衲採些藥草。”方丈悠悠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