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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高懸。月色如銀揮瀉,落在梅梢屋頂的雪上。卻是格外明亮,四圍景物一時清晰可見。

屋內燃著火爐,又有地暖,故而溫暖如春。而這外頭,卻真是應了“霜前寒雪後冷”之語,饒是瞿菀兒素不怕冷。這會兒忽然出來,也仍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只是這個冷戰非但沒有壞了她的興致。還讓她陡然想起一事來。沒多猶豫,瞿菀兒放眼看了一回,確認了方向後,便舉步徑往梅林行去。

對於瞿府的梅林,風細細曾大感驚詫。只是她來的甚少,對別院更算不上了解,所以卻並不知道,風府別院內雖也有梅花林,卻遠遠及不上瞿府的規模。

這裡頭的原因,其實不過是瞿氏夫人在世時獨鍾梨花,而瞿菀兒卻更偏愛寒梅而已。

夜半時分,獨自漫步梅林,於瞿菀兒而言,也可算是一件新鮮事。因擔心主子們賞梅滑倒,梅林地上的雪早掃得乾乾淨淨,與之相對比的,卻是那一樹樹壓枝的瓊雪。雪壓寒梅,淺淺幽香被寒氣一鎮,愈發透出十二分的冷香來,直沁入人的骨子裡去。

只是這一切,瞿菀兒卻是全無感覺。她只是愣愣的站著,看著前方那一樹覆滿皚皚白雪的灼灼紅梅下,悄然靜立的那人。多年不見,那人其實已變了很多,不再是那個長手長腳、略顯單薄的青蔥少年,如今的他,身形頎長偉岸,玄色衣衫在夜風中獵獵飛揚,襯得他整個人如臨風玉樹,巍巍金山一般,雖不見面容,氣度卻仍凌人一等。

只是一眼而已,往昔種種卻如決了堤的狂潮一般,漫湧而上,瞬間將她淹沒。

眼中酸酸澀澀的,似有什麼馬上就要落下,她卻仍不肯稍稍閉眼,生恐一閉了眼,就再見不到眼前這人。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這一句話在她的耳中、心中反覆迴響,聲聲不絕,又如春雷轟鳴,一聲一聲,震耳欲聾。

但她卻不敢出聲,甚至有意無意的屏住了呼吸,力圖弱化自己的存在而不使人察覺。

然而那個人已緩緩轉身,在她滿滿的不置信的目光中緩緩轉身,默默看她。四目遙遙相交,二人遠遠相對,只覺對方如此熟悉又那麼陌生。

熟悉得彷彿昨日他們還泛舟湖上,折一枝柳條,掐一朵桃花,在無盡春光中相視微笑。

陌生得又彷彿今日才只初見,目光一碰之後,卻不約而同的想:從前好似在哪兒見過!

“菀兒……”良久,他終於開口,喚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語調也不穩。

瞿菀兒看他,一時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只是恍惚的點了點頭,真正見他毫無遮飾的站在面前時,她才陡然明白,原來不論過去多少年,他仍是他,她也還是當年的她自己。

默默相對良久,瞿菀兒才慢慢道:“我們……這……不是第一次見了吧?”

風入松無言,好半晌,他才緩緩點頭,同時抬手輕拍了一下身側的梅樹。梅樹應聲簌簌而顫,雪珠和著花瓣紛紛飄落下來,落了滿地,連帶著他肩上、發上也都沾染不少。

“我……忘了很多事……”猶豫片刻,他終於開口解釋,聲音沉澀而鬱滯:“直到今年七月,我忽然做了一個夢……夢到有人叫我……哥哥……哥哥……”

那個夢,讓他忽然發現,原來他所以為的理所當然與習以為常都只是一個假相,真相潛得很深很深,深得他讓他無法想象,也讓他陡然發現,原來他這麼多年的堅持與執著都建立在一個嚴嚴實實的謊言之上。而謊言,到底只是謊言,當他抓住那一線端倪時,謊言就如同陽光下的積雪,緩緩融化,而他這幾年所過的平靜安然的生活,也隨之坍塌無蹤。

而他甚至說不清,這一切究竟是好是壞,直到再次與她四目相對的此刻。L

☆、第六十七章 急死太監

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