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出於心中的大義，更看在同宗之情上，他很想幫他們，他試過無數次想幫他們，但是，他們似乎肯接待他讓他囉嗦幾句，就是為了能向他“借”點錢。後來他不再接濟他們，他那位三嫂便視他如仇敵。

他知道這次不同尋常，關係到一個好孩子的一生幸福，他挺身而出是義不容辭的，只不過，他懷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幫上這個忙。

3

一進德榮家的兩間大北屋，昏暗的燈光中還沒辨出誰是誰來，先聽到曼姑在裡面嚶嚶地哭，然後看到半傻子天強衝他憨厚地笑，又看到德榮臉上掛出的一絲僵硬的笑容，三嫂子頭也沒抬。德鴻在八仙桌旁坐下，開門見山道：“三哥，三嫂，曼姑的事我聽說了……”

“就那個死妮子嘴快，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曼姑生是讓她挑唆壞了！”三嫂子嘴裡咕噥著，像是在罵丹紅。

德鴻只裝沒聽見，繼續說：“三哥，三嫂，我知道你們家的情況，知道三哥三嫂心裡也挺受難的，我這個兄弟也沒幫上啥忙，覺得愧對你們一家。不管怎麼說，一樣的兒女，不能厚這個薄那個！聽說是西村的大馬？這門親就更不能做！那個大馬我可知道，模樣醜先不說，他可是咱們這兒有名的土混子，吃喝嫖賭，沒有不做的，手腳也不乾淨。幾年前與人打架，差點弄出人命來，給勞教了兩年，後來出來了，聽說還是沒正經。這種人能配得上咱家曼姑？曼姑跟了他不等於跳進火坑一樣嘛！……三哥三嫂，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負責給曼姑找份合適的工作，讓她上班掙錢補貼家裡，三年五載的還不多少攢點錢？咱們天強就是看上去太老實了，也不一定娶不上媳婦，是吧？到時候家裡有錢了，像像樣樣蓋上通房子，再看著合適的給天強說上個，不比如今把咱閨女也陪上的強？退一萬步，萬一以後天強真討不上媳婦，憑咱曼姑的條件也能找個好人家，到時候讓閨女、女婿伺候你們不也一樣？而且保準照顧天強一輩子，對天強不也是好事？”

德榮很是動心，卻又不敢冒然答應，訥訥著扭頭看他老婆的意思。三嫂子用眼白狠狠頂他一下，啐道：“沒硬性的東西，別人家說幾句好聽的話就當真了？拉幾粒鳥屎你就當金疙瘩了？沒見過世面的窩囊廢！”話完德榮，搭拉下眼皮，還算客氣地對德鴻說，“他八叔，你那話俺也聽見了，在理不在理的俺也不想說，俺自己家的事還得俺自己拿主意，外人難操上心！”

德鴻招了一鼻子意料之內的灰，訕訕地又坐了會，覺得再無計可施，站起身往外走。

屋裡，德榮不知和他老婆嘟囔句啥，把他老婆的火一下激起來，哐得把什麼東西往地上一扔，一種暴躁而無恥的聲音傳出來：“你知道啥？你說你知道啥？人家說啥你就信啥？你知道現在娶個媳婦得花多少錢，好人家也得花個十萬八萬的，你操出來的種你不知道？你就花個十萬二十萬也保不準會娶上媳婦，你上哪賺那些錢去？站著說話不腰疼，誰不會說啊？她這麼大閨女了還能指望賺多少錢回家？出去沒一年半載心就野了！……現在就和那個丹紅勾勾搭搭，往後還能學出個好來？出去用不了仨月倆月的還不知白白便宜了哪個狗操的。西村那家有啥不好？你們說有啥不好！人醜俊的能當飯吃還是當衣穿？不老實有啥不好，少教人欺負！你倒是八十腳踹不出個悶屁，老實得很，俺娘們指著你過過一天好日子？他老實嗎？別人不知道我不知道？偷雞摸狗的事啥沒幹過！現在又教的人家孩子粉頭娼面地為他賺錢，這是老實？老實能塞得那家裡大一個小一個！呸，要我早撞死了，還有臉到人家家裡指指劃劃的，充什麼良善人！……這人家不光白給個媳婦，還送了那些彩禮來，這樣便宜哪找去？……閉上你那嚎喪的屄！”

星茹見德鴻神情異常陰鬱地回來，她走上去關切地問他：“怎麼了？你不是去曼姑家了嗎？說的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