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有人進了雅軒,撩開門簾走入。
來的人是在居落內做事的大娘。
“阿實啊,灶房那兒幫你留了幾碟菜,還有一大碗你最愛的打滷麵,快去吃,這兒有大娘照看著,不會有事的。”
“嗯,謝謝大娘。”她眨眨眼,盯掉熱氣,咧出好大笑顏。
小姐返家,“松濤居”是的眾人自是欣喜萬分,卻也為小姐的病擔上心。
然而樊香實是知道的,居落裡的人僅單純以為封無涯之所以送小姐回來,是為了向公子求醫,卻不知公子若要下手醫治,非用上她樊香實不可。
非她不可。
揉揉仍發熱的眼,她一骨碌躍起,來深吸了口氣打起精神。
“大娘,不成了,聽到打滷麵,我肚子要打響鼓嘍!”
“快去快去!能吃就是福啊!吃飽些,把自個兒養壯些才是道理。”一嘆。“可別像小姐這樣,唉唉,本來不都養得好好的,哪知離開兩年多,回來就成這模樣,不教人活活心疼死嗎?”
她沒接話,只淡淡勾唇。
此時撩開簾子正要走出,恰與踏進雅軒的封無涯打了照面,對方手裡端著一碗冒熱氣的湯藥,剛嶺面龐冒出許多青青鬍髭。
見到她,他雙目微凜,樊香實倒坦然了,對著他淡淡又笑。
“我幫小姐擦過澡,換上乾淨衣物……對了,新的臉盆水也已換上。”低聲交代後,她不等他回應,人已掠過他面前往外走。
誰知一踏出雅軒外的廊道,那人便等在那裡。
淡青衫色一直是她眼中最悠然、最可心的一抹。
她從不知自己會如此依戀他,光想著往後不見他身影,她便五臟六腑俱痛,像生生往心魂上劃下一刀。
他負手靜佇,眼神又是那種湖山漠漠之色,淡然且深遠,讓人探不著底。
可,無所謂了。
那些當知與不當知的底細,她已然知曉。
公子默然無語,不妨由她開這個口。
他和她總得好好談過,談過後,她想,她當能釋懷。
徐步走到陸芳遠面前,她揚睫瞧他,略靦腆一笑。
他和她向來是極有默契的,即便她在他眼裡僅是一個“玩竟兒”,她眉眼一動,他已知其意,遂緩緩跟上她的腳步,走出“煙籠翠微軒”,走上那百來階的石梯,在這天際將暗未暗之時,穿過那片雲杉林,來到“夜合蕩”。
她走進那座六角亭臺,此時六面細竹簾皆高高收束,登高臨下,能望見遠處的山巒與浮雲,而另一邊則是煙氳輕漫的溫泉群。夜合未發,但不知是她想像得太深,抑或真有花開,爽冽的清風拂來,真也挾帶那迷人馨香。
她轉過身,靜靜面對他。
明明如此熟悉,此刻面對面相視,竟詭譎地生出陌路之感。
她一笑,晃了晃腦袋瓜,許多話梗在胸臆,是到了該問清的時候。
“怎麼辦好呢?公子這樣瞧阿實,實在讓人難以生恨。”
尾隨她一路過來的陸芳遠一張俊顏依舊不生波浪。
面無表情最是無情,可真要說,他的那雙眼仁兒黑黝黝、深幽幽,似無情無緒,又似攏著太多東西,只是她已無力去分辨。
“公子跟阿實談談,好嗎?”她語帶請求。
他深深看她許久,薄唇終是一掀,嗓音幽沉。“想談什麼?”
她咧嘴一笑。“談你我之間早該談開的事。”
見他抿唇不語,她撓撓臉,不禁低下頭,片刻才又重拾話語。
“公子,瞧小姐那模樣,其實已到命懸一線的地步了,是嗎?”
陸芳遠微微頷首,抿抿唇終於出聲。“殷氏一脈皆難活過而立之年,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