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一口涼氣。
一棟與其說是房子倒不如說是四堵牆的廢墟孤零零的聳立在一小片幾乎與暴漲的河面齊平的土地上,背後就是高峻的岸壁。一條看上去只有山羊能走的小徑蜿蜒盤曲在陡峭的岸壁上,是能到達那塊小小的平地的唯一途徑。
廢墟佔據了平地大概一半的面積,而在另一半上,一個小小的身影似乎在忙著什麼。
本來即便有著佐天淚子的指引,這麼個小小的身影在雖然逐漸稀疏下來,卻仍然足以遮蔽大半視線的雨幕和昏暗的光線下也很容易被人忽略過去。然而,那裡一片飄舞的淺色蓬布就像是兩軍陣前的旗幟一樣引人矚目。如果再看不到蓬布旁邊正在忙活的身影,無論是少尉還是下士也乾脆別在這要塞待著,趁早回後方坐辦公室,或者乾脆退役吧!
“危險!”
尖銳的呼嘯聲中,突起的大風順著河谷猛吹了過來,黃豆大的雨點打在雨披上劈啪作響,甚至透過厚厚的橡膠雨披和衣服打的面板生疼!一時間站在橋上的幾個人都被雨披帶動了好幾步,紛紛抓住鐵欄杆才穩住身形。然而無論是菲莉西亞還是佐天,此時都毫不顧忌晃動著的鐵欄杆發出的哀鳴,抬起身體大聲喊叫,彷彿這樣就能引起那個小小身影的注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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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死……”
當為了移動方便而乾脆綁在腰上的蓬布上傳來那陣風勢不可擋的力量時,恐懼難以遏制的抓住了誠也意識,在身不由己的移動中,六歲的男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渾濁的河水越來越近,沖刷在岸邊激起的滿是泥土粉末的水沫已經濺入了他的鼻孔,土腥味一陣陣的衝擊著他的意識,一時間噁心的都要吐出來了。
腰間猛然一輕,絕望的閉上雙眼的誠也猛然覺得眼前閃過一道亮光,即便有眼瞼的阻隔,那亮光依然刺的眼珠生疼生疼。
“別怕,美夕別怕。”
大概是相當近的閃電吧。反射式的,誠也呢喃的說出了習慣性安慰的話。那個比他還大一歲,的女孩,在這種天氣裡永遠也別想和有平常一樣的姐姐架子,把被子蒙在頭上劇烈發抖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如果沒有自己或者由奈美姐姐在她身邊安慰的話,恐怕她會哭上整整一個晚上吧。
下一個瞬間……
沒有從空中下落的失重感,也沒有水流猛然拍打在身上的碰撞感,更沒有液體嗆入口鼻時粘膜的劇痛。一股龐大的力量扯著他的領子猛然向後退去。
“哧!”
猛的覺得背上一涼的誠也再也顧不上其他。一睜開眼,果然,這件自己最喜歡,即便打了好幾遍補丁也捨不得拆開來讓由奈美姐姐做抹布的運動衫被整個扯破了。幾乎有誠也整個背部那麼大,帶著一個大大的白色“7”的橘紅色的衣料正從牢牢抱住自己腰部的男人的另一隻手裡脫落,在狂風的吹拂下就像是猛然獲得自由的精靈一般,以不可思議的輕靈身姿瞬間就蹤影不見。
憤怒的誠也回頭衝著那個男人大喊,然而震的岸壁都簌簌發抖的雷聲恰巧就在這個時候傳來。男孩的小小憤怒一下子就全部淹沒在在兩岸的高峻岸壁間反覆迴盪雷聲和之後一下子又密集起來的雨點之中。
眼見對方對自己不理不睬,誠也再憤怒不過了。這個年紀的孩子性子一起來不管不顧的性格讓他猛然張開嘴巴,低頭就咬在男人的胳膊上。
男人低低的痛叫一聲,手一鬆就讓誠也跳下了地。一不做二不休,泛起倔犟勁頭的誠也順勢一腳就狠狠踢在男人的小腿上。
“好痛!”
這次叫痛的換成了誠也,對方的腿骨就像是鋼鐵做成的那麼硬。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了出來的誠也,這個時候腿還沒斷就已經算是身體發育情況良好的證明了。饒是如此,幾乎從未體會過的劇痛讓他抱著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