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黑市有關係吧?”
“先生說笑了。”
來自少校小小的惡意,連店主臉上一條皺紋都沒能撼動。他將木盤子夾在腋下,以沉穩的聲音回答:
“這世道哪能弄來咖啡?這不過是炒焦的大麥罷了。”
大麥啊!
這一次,克勞斯露出了真正驚歎的表情。
在新伊甸,艾瑪是菸草,可可,茶和咖啡的發源地。每個艾瑪人都是品鑑這些嗜好品的高手。雖然落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年以上,克勞斯卻對自己的舌頭仍保有信心。能用炒焦的大麥煮出連他都能騙過去的咖啡的味道,這手藝比黑市都難以弄到的咖啡要珍貴的多了。
不過,克勞斯仍然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他微微側過目光看向阿斯拜恩,臉上的奈米紋身閃動,發出只有軍用感知晶片才能探查到的偏振光。
——他有說謊麼?
——沒。
以同樣的手段,西斯武士不為人知的回覆。
千葉倒是鬆了一口氣似的,雙手捧著杯子送到嘴邊。即便知道了是便宜的大麥,她啜飲的樣子仍然相當小心。
體型小巧玲瓏的她的動作,看上去就像是捧著松果的松鼠一樣可愛。
店主輕輕鞠了一躬退下了。
“千葉小姐。”
皺著眉頭又啜飲了一口所謂的“咖啡”,仍然品不出和咖啡豆的區別,克勞斯也就放棄了。他問千葉:
“‘哈爾’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關門了?今天我們本來還要到那裡住宿……唔!”
聽到這個問題,千葉垂下了眼睛。和宮則毫不客氣的猛擊了克勞斯一肘拐。
“你這個不看氣氛說話的傢伙!千葉小姐也有不想說的話吧。”
“不,不。承蒙您看得起。這是‘哈爾’的榮幸。老闆和老闆娘他們,應當也會相當高興吧。”
千葉輕輕搖頭。
“沒關係……不過是這年頭到處都有的事情罷了。”
“哈爾的城堡”的經營者是一對夫婦。和店名一樣,他們姓哈爾。
老闆是個面貌和眼神都很嚇人,沉默寡言,卻有著非凡手藝的廚師,而老闆娘雖然已年過四十,卻仍然算得上是水準以上的美女,並且待人親切。有這樣的經營者,“哈爾”自然生意興隆。除了夫妻兩人之外,他們還是僱傭了包括千葉在內的四名侍應生。
雖然身處盧安這個不斷衰退的城市,而且由於戰爭的緣故,年景日漸蕭條,可“哈爾的城堡”的眾人們,還是齊心協力的抵抗著日益沉重的壓力,為守住每日的生活和彼此的笑容而努力。
千葉本以為一切都會持續。然而,崩壞卻在不期然間來到面前。
哈爾夫婦有個獨生子,是個相當出色的男性,英俊瀟灑又溫柔體貼。包括千葉在內,城裡的許多同年齡女孩都對他懷有憧憬。
和同齡的男孩子一樣,小哈爾當然也在軍中服役,而且據說是被目為精英的裝甲部隊。每次歸鄉探親時,面對母親和千葉無法掩飾的憂心,他都會用開朗到近乎傻瓜的笑容的安慰母親說:
“坦克的裝甲,比咱們家的牆都厚的多呢。世界上再沒有比坦克裡安全的地方了。”
千葉還記得,當貼著他的名字的陣亡通知書寄到店裡的時候,哈爾夫人的話語。
“坦克裡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麼!這一定是騙人的,是無能的軍隊搞錯了!”
僅僅一封薄薄的書信,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已經死了。在那之後的十五天,她不斷用這句話斥罵支撐不住倒下的丈夫,還有動搖的店員們。
直到,她親手開啟運來的棺材,看到小哈爾的屍體。
當時,千葉也在場。
千葉嚇的向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