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嘴,極是不情願,又沒辦法。
我再看了江潮遠一眼,轉身要走,他出聲喊住我說:“等等!我送你過去吧!你再到車站等車可能會來不及。”
“那太好了!江大哥,那若水就麻煩你了!”明娟搶先替我答應和道謝。她也擔心我去遲了,給蓋上個黑星記號。
她催著我的疑卻不定。我沒有時間再猶豫,低聲說:“那就拜託你了,潮遠先生。”
他把車開得飛快,卻感不到速度的戰慄感,平穩中偶爾顛簸,亦只是如兩旁景物不及入眼的退卻。
趕到學校時,正好五點。
“謝謝──”我匆匆向江潮遠道謝一聲,開了門飛奔出去,衝跑上樓。在彼德森研究室牆上掛的那隻古老吊鐘擺漾的鐘弦漾響前,敲響了門。
進了門,五點正的鐘聲正好響起。
彼德森提了提眼鏡,面無表情地看看我,接過我的報告。用他那口濃厚的英國腔英語說道:“你的運氣真好,密斯沈。但下次,希望你不要再跟時間賽跑,對你沒有好處。”
“是的,先生。”我恭敬地回答,退出研究室。
趕交上了報告,但覺一身輕爽,海闊天空,心情一下子清閒起來。卻不知如何打發,隨即無從起來。茫茫走到大門口,無意中,驚見江潮遠依然在那裡得著。
“江……”我又驚又喜,說不出話。
“趕上了?”他含笑問。
我輕輕點頭,內心輕輕在顫抖。
“要回去了嗎?我送你。”含笑又是一問。
我又是輕輕點頭。
這次,他以平緩的速度開動著車子,車行的平穩無所覺,一如他慣帶的遠淡表情。我們默默,沒有說話,偶爾目光相對,依然無言。
窗外天光早暗,眼前是車行探照的一條條流燦的光帶。他沒問我該往的方向,我也沒有提醒,車子在馬路上賓士了很久,繞過了整座城市。
重新到車水馬龍的鬧區,他突然停不車。對我淡笑下,開啟車門出去。我沒動,甚麼都不去想,怕破壞這小小的片刻幸福。
隔不久,他回到車上,看著,遞給我一梗深紫色的玫瑰。黯淡的光照下,別有一股幽暗的美。
我不解地望著他,他的眼神總是那麼淡遠。
“送你一朵的玫瑰。你願意接受我的邀請嗎?沉若──”如江潮向我漫淹而來的聲響。“明娟說,從來沒有人送過你花朵、對你邀請,但我想不是沒有,而是你不願意。今晚,你願意接受這朵玫瑰和邀請嗎?”
我說不出話,簡直不敢相信。
“你不喜歡嗎?”他望望那朵玫瑰。表情更遠淡。“還是你另外有事?已經有了其他的邀請?”
“不!我喜歡──”我猛搖頭,脫口輕喊出來,接過那梗深紫的玫瑰。帶一些難說出口的艱難,說:“我很高興接受你的邀請,潮遠先生……”
夢啊!那又涼又遠的夢,我一直不敢奢求的夢……江潮遠微淡一笑,印象那樣涼涼遠遠……那些散亂四佚的往事,那久遠以前的曾經,那說過要遺忘的心情,江潮一般,一波一波重新向我淹沒而來。
“坐吧!不必拘束。”江潮遠引我到火爐邊,點起壁爐。整個屋子,瀰漫著一股昏昏暖暖的感覺。
整棟房子看來是特別設計過,別異於一般鋼筋水泥的冰冷現代化大樓和公寓,擁著溫暖的壁火,獨立遺世在市塵外。
窗外不遠,我暗暗佇立過的角落在火光映照中閃爍。當年那些暗自流淚的嘆息,隨著十二月的冷風吹拂,似乎依在風中徘徊。
“要喝點甚麼?”江潮遠注意到我的視線,掠向窗外一眼。
“都好。”
“那麼,喝點葡萄酒好嗎?”
當然好。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