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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頁

徐清圓:「可我不抱怨,晏郎君就不知道。而且我根本沒有撒嬌——你根本不知道我撒嬌是什麼樣子呢,就亂教訓我。」

晏傾無奈:「我沒有教訓你。你……你乖一點。」

可他思緒卻飄飛,忍不住想起了些過往的浮光掠影——他想他是見過徐清圓撒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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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日王宮宮門前,半大的少女纏著她爹,一口一個「爹」叫得親暱,抱著徐固的腰不放徐固走。少女口口聲聲:「我不要你雕的那支花,我不喜歡那個!你重新給我雕,你不雕我就要哭,就要告訴所有人你欺負我。」

她聲音嬌軟,小小年紀已經十分伶牙俐齒:「你、你不許走!我是沒孃的孩子,你再不對我好,我就太可憐了。你天天進宮教別人讀書,不和我在一起,你是個壞爹爹啊。可我不怪你,我只要你雕好看的花給我,你幹什麼還說不呢?爹爹,你不講理。」

徐固滿心無奈,被女兒攔道於御街,侍從和內宦都低著頭裝作不知,徐固卻可以想像他們在憋笑。枉他平日清高儒雅,他的所有形象在女兒這裡蕩然無存。

女兒只記得他雕給她的木簪子上的花她不喜歡,她要換新的!

徐固努力板臉:「露珠兒,聽話。我前日才給你雕了簪子,你還沒用,又想換新的,是不是有些過分?我教你勤儉持家,你一點沒記住嗎?」

他嬌俏的雪一般花一般、被捧在掌心的女孩兒仰臉。

日光緩悠,擦過宮牆,一叢杏花從枝頭墜落,落了宮牆下的父女一身。

少女清湖眼中波光粼粼,她說話何其理直氣壯:「可你就是砍幾個木頭,和勤儉有什麼關係?你對我不好,我不理你了,我要找我娘,我要跟我娘去戰場,我……」

徐固焦頭爛額地哄著女兒,無意中看到車輦停在路邊,不知已經等了多久。他忙捂住女兒的嘴巴,連連答應她的條件,好讓車輦通行。

他抬頭看時,帷簾深重,在南國王宮中這麼神秘不肯露一絲風的人,只有那位少年太子。不知那少年太子將他和女兒的吵架聽了多少。

徐固作為太傅,當日教完太子課業,他收拾書本要離開時,收到了屏風後少年太子遞來的一張字條。

徐固抬頭看眼十二段錦繡墨石屏風:他已經教這位殿下讀書近十年,這位殿下卻依然無法和他說話。這樣的少年,真的能坐穩皇位麼?這世上能否容得下一個無法開口無法見人的天子?

太子羨寫來的字條,是問徐固:那是你女兒嗎?不如常帶她進宮,太傅授課之餘,也能常見到女兒。宮中本也沒什麼人,老師的女兒,不必講究太多忌諱。何況衛清無是那般厲害的女將軍,女將軍身後的家人,南國自當養之。

這一年,這一次,是太子羨第一次見到徐固的女兒,徐清圓。少年釋放善心,讓徐固感恩涕零,心中也不是滋味。

徐固俯首行大禮:「多謝殿下!」

許是第一次有人關心自己和女兒之間的事,在太子羨印象中總是沉默冷言的徐固說了很多有關女兒的話:「清無常日不沾家,我們露珠兒從小就是我帶大的,格外粘我。殿下年少,自然不知道,家裡有個女兒是什麼滋味。

「是又怕她軟弱被欺負,又怕她強勢嚇到別人。是不敢讓別人碰她一下,是看誰都覺得是覬覦我寶貝女兒的惡人。是從小要抱著她、學著給她梳頭髮,是要哄著她入睡,一遍遍跟她解釋為什麼她娘不陪她。

「既想把天下所有的道理都教給她,又恨不得她平平安安長在我膝下,永遠不必見識世間殘酷。」

屏風沉靜,正如屏風後的少年一樣。

徐固:「臣失言了,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太子羨的侍衛從屏風後走出,高大的侍衛再次給他遞了一張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