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晏洵是在定北軍丟掉崇宣門,城裡城外內外夾困,節節敗退,一直退到山裡的時候到的。
他帶兵跟阿圖勒和安西將軍的兵打了十數回合,佔了上風,多吉撇下定北軍趕來幫忙,結果負責固守城門的趙躍忽然從後偷襲,殺了多吉和安西將軍,城門大開,衛晏洵因此順利地破城而入。
趙躍的吃裡扒外,終於暴露了出來,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趙將軍,此役,你當記首功!”
趙躍啐出一口血沫,別過了臉。
定王被逐出京時,他也猶豫過要不要重新倒回淳王那頭。
但是定王不死,他幾番搖擺就是個癥結,遲早會害死自己,何況叢老本就懷疑過他。
與其被兩個人圍堵,不如被一個人記恨,銅錢掉落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決定,策馬給定王帶去了音信。
若不是走這一趟,他也不會知道定王被下放的背後另有乾坤。
定北軍是裁了,也抽調了,但那些裁掉的兵、抽調的兵,兜兜轉轉,全又回到了定王的手下。
蜀地定王是去了,但其實是從那裡帶走了一支軍隊。這支軍隊是哪裡來的,趙躍略有猜測,卻不敢相信。
總之,上了賊船就下不去,一條道走到黑,或許還有絕地生還的希望!
這會兒,他也不顧那些兵卒指著他大喊叛徒,舉刀殺得更兇猛了。
韓光看到衛晏洵,熱淚都滾出來。
“王爺!真的是您!”
衛晏洵用黑紗罩著臉,這方摘了下來,露出一張英俊的面孔,眉心痣紅得奪目耀眼。
“你做得很好。”衛晏洵淡笑,“你打了前鋒,為本王拿下永章省了幾日時間,待本王收拾了魑魅魍魎,就給弟兄們記軍功!崔澎!”
崔澎出列,衛晏洵道:“你留下來,幫韓光重整佇列,崔湃,隨本王進攻!”
他幾聲吩咐下去,眾兵將齊聲喊“遵命”,喜悅透過洪亮的嗓音喊出來,響徹雲霄,士氣沸騰了。
韓光在這一刻絕望散去,信心滿滿充斥著他的身軀,就像從前在邊關的每一次戰役一樣,有定王在,即便身處黑夜,他們也知道往哪裡奔跑。
定王衝入城後,衛皓這邊的主將四個剩下了一個。阿圖勒是後夏的堰支人,雖然能聽能說一些漢話,卻無法跟多吉的兵溝通,幾夥子不同陣營的兵湊到一起,亂亂糟糟,鬧鬧哄哄,戰力反而還不如一個陣營高了。
禁軍死守著城內,卻耐不過定北軍所向披靡,被打得退了一程又一程。
外面響聲雷動,叢老轉了一下眼珠子,就沒再動念,眼睛直直盯著眼前的姬殊白。
過了一會兒,一個人進來,對他耳語了幾句。
叢老臉色沉了下來。
姬殊白雖沒聽到,卻也猜到那人說了什麼。
叢老怒形於色只在一瞬間,而後很快恢復正常:“姬殊白,看清楚了,這確確實實是你爹,沒有易容,沒有替身,如假包換,你死還是他死,該做選擇了。”
姬懷謹吐掉嘴裡的布團,罵道:
“婆婆媽媽地猶豫什麼?我活了幾歲,你活了幾歲?我拜過兩次堂,有三個孩子,考取過探花,還當了二十年的官,早就活夠本了,你有什麼?你什麼都沒有,還不留著小命去經歷?現在宮中有難,你不去做事,管我這把老骨頭做什麼!是要我後半生永不安寧嗎?!”
“你想救我,問過我同意了嗎?你怎麼知道你爹我沒活夠!快走!”
這是頭一回,姬懷謹在他面前如此出口粗俗,人生頭一遭,卻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姬殊白竟有點想發笑。
“爹你錯了。”
他揚起臉,滿臉都是驕傲自得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