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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頁

雖然手臂受了傷,但她知道寧殷的臂力一向驚人,賭一把興許能活。

聞言,寧殷摩挲指腹的動作微頓。

這處石臺離崖頂不過十丈,以他的能力,的確能攀爬上去脫險。但若是那樣,他所做的一切便沒有意義了。

既然放棄寧子濯這個目標而選擇了她,他便要讓自己的決定發揮出最大的利益。優秀的野獸無論何時,都不可能鬆開到嘴的獵物。

再抬眼時,寧殷換上了乾淨的笑顏。

他解下身上的紅棉斗篷,抬起乾淨的右手撣了撣灰塵,然後將斗篷輕輕裹在了虞靈犀的身上。

「我受了傷,就陪在小姐身邊,哪也不去。」

他湊過來,漆黑的眸中映著虞靈犀訝異的神情,「只要能在小姐身邊,便無甚可怕。」

疾風如刀卷過,吹開了記憶的塵埃。

前世寧殷腿疾發作時,也會這樣將她箍得緊緊的,幾欲窒息。

實在受不了了時,她會小幅度掙動調整呼吸。

可不管她將動作放得如何緩慢輕柔,寧殷都會慘白著臉驚醒,冷冷道:「打斷手腳和乖乖別動,你選一個。」

於是虞靈犀便不敢動了。

寧殷會忽的大笑起來,手臂幾乎將她的腰拗斷,帶著病態的瘋癲道:「陪在本王身邊,哪也不許去。」

記憶中那雙冰冷晦暗的眼睛,似乎在眼前重疊,逐漸清晰。

不管他所言真假,虞靈犀都敗下陣來。

她身上背負了太多的缺憾和過往,已經無力再去計較什麼、辯駁什麼,只沉默地將寬大的斗篷分出一半,蓋在了寧殷的肩上。

他們蜷縮在峭壁中間的方寸之地,像是兩隻離群遇難的鳥兒,在暴風雨來臨前瑟瑟依偎著取暖。

夜色如巨獸侵襲,虞靈犀沒有等到援兵,卻等來了一場雪上加霜的大雨。

懸崖黑漆漆一片死寂,冰冷的雨點密密麻麻砸在身上,一件濕透黏膩的斗篷根本無法禦寒。

虞靈犀感覺自己骨子裡都浸著濕寒,昏昏沉沉起了高燒。

呼吸滾燙,身子卻越來越沉,越來越冷。

她已經無力分辨坐在自己身邊的是寧殷還是別人,下意識尋找溫暖的去處,朝他懷裡拱了拱。

虞靈犀不知夜雨是什麼時候停的,她又冷又餓還起著高燒,很快失去了意識。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墜在冰窖,又像是剪入油鍋,嗓子又幹又疼。

天邊一線纖薄的黎明,寧殷單手枕在腦後閉目盤算下一步,便聽懷中滾燙的少女櫻唇微啟,帶著哭腔低低囈語著什麼。

將耳朵湊過去,方知她反覆唸叨的是:「王爺,我渴……」

寧殷眼睫微動,眸中瞬間劃過夜的凌厲清寒,啞聲問:「什麼王爺?」

將耳朵再湊近些,虞靈犀卻是緊閉牙關,什麼也哼唧不出來了。

那句「王爺」,似乎只是嗚咽的風聲帶來的錯覺。

寧殷沉思,如今朝中封了親王、郡王稱號的皇親不多,與虞靈犀有交集的,只有這兩日獵場中相識的南陽小郡王寧子濯。

正悠悠推演,便覺肩上一沉,虞靈犀頭一歪,徹底沒了意識。

她骨子裡帶病,不飲不食還淋了風雨,怕是撐不過去了。

思忖片刻,寧殷指節一動,滑出藏在護腕中的短刃。

刀刃的光折射在他帶笑的眸中,冷得可怕。

……

崖底密林,數十人執著火把,踩著泥濘的山路搜尋。

虞辛夷滿臉泥漬,嗓子都喊啞了,還是沒有找到妹妹的下落。

二人的馬匹停在斷崖邊,人卻像人間蒸發一般,崖上崖底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