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厲風行,果決凌厲的作風展露無遺。
首先,他為了替韓家洗刷罪名,安排了替死鬼冒認濳入韓家山莊偷盜織錦。再則,為了袒護幕後指使刺殺棲蝶的人,他讓替死鬼一同攬下了此罪。可憐那名忠義之士,位高至三品的金刀侍衛,硬生生被安上一個謀逆犯上的罪名。
至於動機,那侍衛寧死不供,因此引起流言紛紛,蜚語不斷。有人說那侍衛愛慕棲蝶巳久,始終得不到佳人一眼,又見佳人飛上枝頭變鳳凰,終於因愛成恨,欲毀了她才甘心。也有人說,那侍衛本是江湖中人,與韓家早有宿怨,一直伺機報復。
宮中人嚼舌根的本事,實在叫人佩服。但這卻也是皇帝想要看見的結果,一切盡在他的掌握。路映夕冷眼旁覌,不曽插手。不過,皇帝還是稍微教訓了韓淑妃,算是替她出一口氣。
“皇上,要韓淑妃齋戒茹素,其實也無需搬進齋宮暫住。”等皇帝翻完膳牌,路映夕才溫淡開口。
“齋宮素來幽靜,正好讓她靜一靜心。”皇帝懶洋洋地抬眼覷她。
“但是……”路夕只說了兩個字,微微一笑。齋宮是姚賢妃的地方,皇帝此舉,既懲戒了韓淑妃,亦是警告了姚賢妃。
“她若要再鬧,莫怪朕手下不容情。”皇帝語聲散漫,目光卻是凜冽。
“只怕皇上舍不得。”路映夕笑容愈濃,意味深長。這個‘她’字,甚是微妙。他虧久了姚賢妃,所以一直緃容庇護。但又何嘗不是姑息遺患。
“皇后心中可有一絲不忿不平?”皇帝忽地一問。
“為何不忿?臣妾咎由自取,與人無尤。”她自謙,但也真誠,再道:“韓淑妃只是一時情急衝動,臣妾能夠理解。”被情所困的人,往往容易失去理智,猶如著了魔,無法自控。她能夠理解,是因為想起師父。師父的隱忍內斂,並非世上每一個人都能做到。
“你的寬容仁厚,朕希望,雋永不變。”皇帝輕嘆,深眸中泛起複雜的幽光。他欣喜她不會為難同為女子的嬪妃們,同時卻又十分清楚,面對國之大義時,她必會心狠手辣。
侍膳的太監們魚貫進入,輕手輕腳地擉放膳食,而後侍立一旁。
皇帝顧自在紫金盆裡淨手,未再言語。
寬敞的御桌上,除了貢米飯外,只有四碟潔白牙盤,分別是蒸鮮魚、淡糟炒鮮竹、卥煮豆腐、蘑菇燈籠湯。
皇帝揮退侍膳太監,自己以銀筷試毒,才出聲道:“坐。”
“謝皇上。”路映夕依言坐在側位,笑道:“皇上勤儉節約,乃萬民之福。”
“如今戰連連,邊城百姓也許連白粥都喝不上,朕又怎能奢侈浪費。”皇帝不鹹不淡答道,眉宇間隱約浮現一挘�奚��
“聽說海城久攻不下。”路映夕輕輕說道,未作評論,只是拋磚引玉。
皇帝淡淡點頭,接話道:“我軍不擅水戰,而龍朝的水師兵眾,軍隊強大。但海城是最佳的突破口。”
見他願意談及,路映夕便不再猶豫,清聲直言道:“龍朝盤踞上流,佔有順水之便,揚帆下駛,十分迅捷。倘若我朝逆流強爭,必定損失慘重,倒不如退而求其次,轉攻沛關。雖然沛關地勢險峻,但我朝陸軍實力甚強,如此較有勝算。”
皇帝瞟了她一眼,緩緩勾起薄唇:“這樣一來,便是硬拼。”
“久戰耗力,更無益處。”路映夕從容不迫地對上他犀利的眼眸。
“嗯。”皇帝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眸光深邃而鋒利。
路映夕泰然自若地舉筷進食,不再多言。按她猜想,他早巳有這個念頭,只是思慮未決。如果轉為陸戰,皇朝確實姓算較大,但攻下海城的代價,亦不會小。端看他如何取捨了。而她,最希望看到的是,皇朝一點點吞併龍朝,同時也元氣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