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張家條件是村裡排得上號的,也知道張志勇這「缺心眼」外號可不是白叫的,把他惹急了,真什麼事都敢幹。
就在一老一少在曬穀坪上鬥嘴互掐時,田潤娥從堂屋走了出來,她輕聲對著張志勇喊:
「志勇,別跟沒見識的東西計較,外面冷,進屋喝杯熱水吧。」
看到田潤娥現身,被張志勇氣壞了的胖嬸立即把矛頭指向她:
「田潤娥!你罵誰沒見識?」
田潤娥不鹹不淡說:「你有這功夫在這現眼,還不如回去管管你家扒灰佬,我剛才在二樓可是看到他鑽你兒媳婦房裡了。」
胖嬸的老公就是村裡有名的梁姓扒灰佬。聽這麼一說,她也顧不得跟兩人糾纏了,氣得把沒納完的鞋底往地上狠狠一丟,罵罵咧咧地往家裡急急趕去。
胖嬸是嚼舌根的頭兒,她這一走,其她人頓時沒了主心骨,紛紛做鳥獸散。
見田姨一句話就把胖嬸絕殺掉,張志勇拍手大笑,轉頭問:
「田姨,李恆在家不?」
田潤娥搖搖頭,「他要是在家,早出來打架了,哪會讓你一個人逞威風。」
張志勇急忙問:「那他去哪了?」
田潤娥問:「你找他有事?」
張志勇像小雞仔似地猛點頭,「急事!」
田潤娥指著河壩方向:「你去壩上看看吧,早上他是拿著抄網出門的。」
聞言,張志勇不二話,轉身撒丫子往河壩飛奔而去。
…
壩上。
河水清澈見底的水壩中,可以看到一群群小魚兒自由自在地在水中嬉戲。
此時李恆雙手枕在腦後,翹起二郎腿斜靠在一堆河沙上丶對著水裡的魚群發呆,心緒從來沒有這麼迷茫過。
重生了!
竟然回到了1987年這種窮嗖嗖的年代。
想起家裡那幾間要塌的土屋,想起這半個月餐餐是沒什麼油水的蘿蔔白菜,他孃的真是欲哭無淚啊,沒有一點人生豪邁丶重頭再來的勇氣。
上輩子他身體很好,年年體檢,相熟的醫生都開玩笑說他健壯得像個18歲的小夥,能夜夜笙歌,怎麼轉眼飯後散個步的功夫就被雷劈了呢?
他就這麼涼了,那個世界的老母親怎麼辦?家人孩子不得傷心死?
和自己一起散步的紅顏知己看他躺屍地上,會不會發狂瘋掉?
每每想到這些,他就像缺氧的水產池中奮力掙扎的魚,悶得慌,悶到不能呼吸,好想抱頭痛哭一場。
前生大學畢業後曾在政府部門工作過,後來被老同學拉著下海創辦了一家出國培訓機構。
幾十年一步一個腳印艱苦奮鬥下來,家產頗豐,正是志得意滿丶人生最風光的時候,但現在幾千萬存款換成了三間破爛土屋,一切都白瞎了啊!
都他媽的打了水漂啊!
他仰頭望著這賊老天,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嗎?
可他一生謹慎,也沒犯什麼大錯啊?
真是不甘心!
越想越難受,鬱結的李恆伸出右手拽一根狗尾巴草放嘴裡,嚼著嚼著又這樣安慰自己:
上一世算得上順風順水,讀大學,工作好,下海經商也趕著了好時機,或許是老天爺知道他虧欠的人情太多,留了遺憾,特意讓自己回來補償的吧。
想到遺憾,他第一個就想到了老父親,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李建國他老人家身體又不好,長期患有脊椎病,稍微重一點的體力活都摸不得,只能幫著煮個飯丶做做家務這樣子的了。
而田潤娥麼,她和李建國同志的婚姻充滿了荒誕。
李建國年輕時皮相好丶還是大學生丶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