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紹見母親的態度如此,也知自己這會兒多說無益。
還是再等等吧。
如今,顧清語想要和這件事撇清關係,幾乎是不可能的。
周檀紹只能暫且按捺,靜待時機。
回到西苑,他人未進門,咳嗽聲先起,似在提醒。
顧清語垂眸起身,迎他進來。
周檀紹見她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眉眼低垂,也不知是在委屈還是悲傷。
“你最近還是不要去正院的好,待風波稍平,一切自會恢復如常。”
顧清語抬眸,定定看了他一眼,溫順點頭道:“好,我聽二爺的。”
他想多了,這風頭她是避不過去的。
顧清歡進宮之後,一路步步高昇,用了不到三年的時間就升為妃位,之後還誕下皇子,榮耀恩寵。
“長輩們,一定很生氣吧。”
顧清語語調溫婉,為周檀紹斟上一盞香茗。
“這件事遠比想象中的複雜。”
周檀紹沒喝她遞來的茶,目光緊緊鎖定在桌邊的一角,那上面細微斑駁的紋路,在此刻竟成了他心緒煩躁的對映,越看越煩。
顧清語沉吟片刻,又開口道:“二爺,明日我能不能出去一趟?”
周檀紹聞言眼眸倏地一緊,緩緩轉向她問:“你想去哪兒?”
顧清語一臉坦然,低聲道:“我想回一趟孃家。”
周檀紹詫異挑眉,語調微微上揚:“上次讓你回去,你不願意,怎麼現在又願意了?”
顧清語望著他,眼中閃過一抹哀愁,卻又不失溫婉之色:“事情鬧成這樣,我總要回去問一問,為何爹孃要說謊騙我?姐姐根本沒病,她只是不願意嫁來侯府而已……”
當他給她甩臉色的那一刻,沒想到她也會殺人誅心吧。
周檀紹身為男人的尊嚴,此刻被顧清歡這三個字狠狠地踐踏於塵埃之下,怒意如潮,洶湧澎湃,足以摧毀一個人健全穩重的心智。
他終於忍不住了,甩袖一揚,拂了桌上的茶杯。
茶杯應聲而碎,落得滿地狼藉。
永安侯府那曾經堅不可摧的榮耀與尊貴,也如這茶杯一樣,支離破碎。
顧清語看著他怒而不遏的臉,嘴角微不可察地抿起一絲弧度,繼而輕聲啜泣道:“二爺不要生氣,是我說錯話了……姐姐怎麼會嫌棄二爺呢?”
周檀紹正在氣頭上,未及細品她話語間潛藏的微妙,便揮手打斷道:“別說了,你不用回顧家了。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和顧家和顧清歡,徹徹底底地劃清界限。”
顧清語聞言,只在心中冷笑一聲。
血肉至親,要怎麼劃清界限?
割肉還母,放血還父麼?千不該萬不該,她就不該是顧家的女兒!
周檀紹凝視著她輕咬下唇,眸中光影交錯,漸漸收斂起自己的怒氣,才道:“我會盡量護你周全,免受波及。但你自己也要小心些。你方才同我說的那些話,若不慎傳入母親耳中,便回不了頭了。”
回不了頭?
他故意把話說的這麼曖昧不清,是她怕承受不住麼?
“二爺,你說回不了頭的意思是……”
顧清語執意要問到底,一臉恍惚懵懂的神情,足以騙過周檀紹思緒紛亂的心,他眉頭緊皺,深深看她:“你還不明白?如果連永安侯府都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你要怎麼辦?”
顧清語故作驚訝地深吸一口氣,怔怔地看著他:“二爺是說休我?”
周檀紹悶咳幾聲,直視她道:“凡事都要做最壞的打算。”
其實,他想說的是他不會休妻。然而,話到嘴邊,卻化作了一句涼薄無情的氣話。
顧清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