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始,又是從一碗黑漆漆的湯藥開始。
顧清語見周檀紹臉色沒那麼蒼白了,柔柔一笑道:“二爺看著比昨兒有精神了,正好外面的雨也停了,等午後暖和些,我陪著二爺去院子裡走走,鬆鬆筋骨。”
周檀紹卻另有打算。
“咱們一起去給母親請個安吧。”
“也好。”
周檀紹一直惦記著那樁未了的刺客案,躺了這麼多天,外面的訊息他一點都不知道。
許是因為喬姨娘的事情過後,楚氏看見了顧清語溫順背後的那股機靈勁兒,對她的態度悄然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顧清語親手烹茶,茶香悠悠,嫋嫋升起,倒是為她們母子二人的談話增添了幾分雅緻。
周檀紹直接發問道:“那個刺客查得怎麼樣了?”
楚氏接過顧清語手中遞上的溫熱茶香,淺嘗一口,眸光微斂:“你不必這麼在意?此案錯綜複雜,牽連甚廣,越查越麻煩。”
周檀紹憂慮之色溢於言表:“人既已落網,交由大理寺審訊,理應有所突破才是。畢竟,都這麼多天了。”
按著他的手段,案宗都該寫出來了。
顧清語眉眼低垂,正默默聽著,當“大理寺”三個字入耳畔,思緒又不禁想起她那個混賬父親,才端起茶杯的手,一瞬停滯,隨後又輕輕放下。
周檀紹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不自然,隨即把話鋒一轉:“宮裡怎麼樣了?”
楚氏提起女兒,臉上自然多了些笑容:“娘娘當然一切安好,只是因著上次沈公公之事,娘娘心中難免有所介懷。”
周檀紹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微微皺眉道:“姐姐還是一心穩固自己的恩寵為好,沈硯如今也不成氣候,還不值得咱們出手。”
楚氏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銳利:“此人深藏不露,城府之深,難以測度,將來必定和咱們還有糾纏下去的時候。”
顧清語心中也暗暗在意。
沈硯……豈止是不簡單。
周檀紹顯然有更擔心的事:“兒子心中有個不安的預感,其幕後黑手,可能和宮中有所牽連。”
楚氏聽到這裡,微微蹙眉:“兒啊,你切勿過度思慮,以免傷神。這案子水深,既已交由大理寺徹查,那就讓他們去查。咱們侯府,自當置身事外,清淨自守。”
周檀紹卻不這麼想:“父親掌管刑獄多年,對朝中種種糾葛瞭如指掌。這燙手山芋,兜兜轉轉,恐怕遲早會落在咱們手中。”
楚氏眉頭輕蹙,不悅之色溢於言表:“就算如此,案子也要慢慢地審,少說十天半個月的功夫。你先把身子養好,其餘之事,暫且擱置心外,勿再勞神。”說完,她又交代顧清語:“你可要看好了二爺,莫讓外界風言風語,擾了他不安心。”
顧清語忙乖巧地應了聲是。
楚氏看著兒子憂慮重重的臉,心中一軟,又道:“你才剛成親,心思別那麼重,多陪陪你媳婦,知道嗎?”
“是……”
周檀紹順從應是,可心中並未放下。
回去之後,顧清語見周檀紹眉間仍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陰鬱,便主動開口道:“二爺,之前是在刑部當差,遇上這樣的大案,恐怕要辛苦好一陣子吧。”
周檀紹眼眸微轉:“怎麼?你也好奇?”
顧清語含笑搖頭:“談不上好奇,我只是隨便問問。”
周檀紹話裡有話:“你素來小心謹慎,怎麼會隨口問這些?你父親顧永康是大理寺少卿,想必你也該知道些外頭的事。”
顧清語輕輕一笑,語氣略帶無奈:“二爺太高看我了。父親他一向不怎麼:()宴公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