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彆扭的掛在脖子上,蹬著公路單車過去了。話說這單車還是從朋友那裡買的,朋友騎了該有七八年,依舊非常好用。
有的時候買舊的東西反而讓人心安。這也是每次易銘一個人去濱江道就想去逛瀋陽路的古董市場一樣。第一次看上的是一個箱子,表面的包裹材料已經發黃了,印花倒是還在。易銘站在原地看了好久,濃濃的時光感。她陪媽媽來的時候,說想買一串舊鑰匙。媽媽說買這玩意兒幹什麼。她說,因為不知道可以開哪一扇門啊。
古舊的東西讓她覺得可以把握住。可以長留在身邊,延續之前可能未竟或未盡的東西。不想有的好而美的東西,錯過就要等一年,等十年,甚至是一輩子。對於這些東西,她信仰的是,能抓住的及時行樂,不能抓住的絕不介懷。
所以要不惜代價的跑去拍海棠花啊!風和日麗的天氣,再不出門,人要生病了。非為肉體,而是狂野的心讓人無法安寧。她騎得比平常都快,嗖嗖嗖嗖,簡直帶有危險性。專門掐點在大家都基本上去上課的時間過去,路上基本沒有什麼擋道的貨色。殊不知在騎車人的眼裡,擋在前面的行人是最可惡的。
呼吸在看見那一大片西府海棠的時候,立刻恢復平靜。華北的藍天,低調隱藏的綠葉,還有最最無法視而不見的粉色白色的海棠花。一簇一簇,一串一串,一夜之間全數盛開,沒有人不為之駐足。
花季到來,瘋狂盛開的時候,她們就像舞臺上唯一的明星,綻放畢生之美麗,徹底佔據你的心。一年只此一次。綻放時,人心狂喜;凋謝時,人心落寞。除此之後,就是一整年的漫長等待。從平靜的期待,到磨折的期待,最後狂熱的期待。
她沒去過日本看櫻花。日本卻是她最想去的國家。因為和無常啊悲劇啊那些大和名族的情節很有共鳴也好,因為想看看這個由中華文化而生髮出的文化是什麼樣子也好,就是想去。這才是與我們相近的人類。想去姬路城,儲存的最完好的白色城堡,春天,看櫻花開。
去賞櫻和夏天去吳哥窟的心情相似。只不過去吳哥看到的是徹底的荒廢和人事皆非,只有哀傷。賞櫻,是正在看她盛放,也正在凋謝,無常生命,在一瞬間達成所有意義的悲喜合一。
iPod裡流出中島美嘉的《桜色舞うころ》,真是再應景不過。她把車停在一邊,正拿著相機一通猛拍,近景遠景,逆光不逆光,怎麼招都好看。直到興奮勁兒慢慢過去,易銘才停下來。放下相機,一個人坐回車座上,靜靜的欣賞海棠花。微風吹過,有花瓣慢慢飄落。甚至落在易銘的衣服上。
你知道嗎,世界上最好的相機,是你的眼睛。易銘在心裡輕輕對許萱說。所以我每次看到這些花,我先拍。拍完了,就靜靜欣賞,想此刻靜靜與她們同在。如果花瓣有思維,你說,她們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在自己盛放的時候,有人靜靜的坐在下面欣賞是一件很棒很高興的事情?是不是因為這樣的陪伴,日本的櫻花才會那麼漂亮?
我知道,許萱,我們倆是不能分享這些東西的。我和你是不一樣的人。你看到這些花瓣,只會像那天晚上我們在停車場偶遇時,我讓你看那晚皎潔至極的月色的表現一樣,你說一句“哦”“嗯”或者“是啊”就完了。你不會為了她們的美麗而動容,你不在乎這些稍縱即逝明日不再的東西。
會帶來傷感的東西你就不看是嗎?
可是,今天,其實,我也不敢約你。好像這樣的事,你不喜歡的話就會冷場。天知道我有多害怕和你在一起的冷場。易銘仰著頭看陽光下恣意美麗的海棠花。海棠的花語是什麼?明知道那個東西跟星座差不多,商人杜撰而已。但還是喜歡。只知道秋海棠的單戀苦戀的象徵,不知道西府海棠是什麼。
沒有最好。好像若是有了,我反倒負擔不起。
無疾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