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手臂長而結實,將她穩穩地抱在懷裡;這一個男人頂天立地,救了她一次又一次。
腦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十年前的那一夜,那個少年的那一雙手臂那一個懷抱,溫暖了她整整十年。
眼眶忽然有些潮潤。
可還未等她多思,前方便傳來了人聲——
“殿下這是……”
他的步子微頓,卻又繼續向前走去,大步繞過說話之人,低聲吩咐道:“去傳狄念,讓他把方才在寶津樓前失控的那匹馬牽來讓我看看。”
她急忙扭頭去看後面,就見沈知書一雙眼亮得懾人,滿面都是曖昧的笑意,聽他支吾地應了下來,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行去。
他突然低眼看她。
她不防,竟好像被他看透了心事似的,臉驀然紅了。
身後卻又響起沈知書遙遙傳來的聲音:“殿下,臣想明白了……殿下這莫不是英雄救美?”
她看出他的眼角明顯地一搐。
再回頭去看,沈知書已然跑得沒了人影兒。
他的手臂頓時變得僵硬僵硬的,然後猛地站住,將她整個人放了下來,嘴唇微動:“能走就自己走。”
她一挨地,左踝處便是劇痛,連站也站不穩,可心中到底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便咬了嘴唇不吭氣,半晌才開口道:“臣雖不善騎術,可也不會蠢到三心二意連馬都勒不住,只怕是那匹宮馬有問題。”
他揚眉,語氣冷戾:“你倒果真是不蠢。”看著她那不敢挨地的左腳,他臉色又變,“腳也受傷了?”
她無視他那不善的口氣,淡定地點頭,一副無論如何都沒法兒再向前走了的樣子。
卻不料他忽然蹲下身來,探手握住她的腳踝。
章二十五 傷(上)
她驚得向後一退。
腳踝處傳來“嘶啦”一聲,上好的雜色錦繡捻金絲番段被他一把扯開,露出她那已是紅腫不堪的踝側。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手掌用力一壓。
她痛得叫出聲來。
他起身,低聲道:“沒斷。”
她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覺他的情緒來來去去得莫名其妙,此時此刻腳踝處的痛楚令她再也顧不得去多想,只是跟在他身後,一瘸一拐地往裡面走去。
雕柱畫簷繁複精緻,金芒耀眼,九曲回彎後又是另一番天地,微風陰涼,倒柳枝垂,寬殿大門巍巍正開。
外面有隨駕來北苑騎射的黃衣舍人,此時見了二人忙上前來迎,道:“殿下。”恭身讓開,又道:“可是前面騎射大典已畢?”
他不答,只是往裡面走,反問道:“先前給沈大人引見的那幾位將校都已送出去了?”
舍人點頭,“都是按殿下的吩咐做的。”那人不留痕跡地看了看她,略有遲疑道:“殿下,這……”
“無礙。”他淡淡道,沒再多言,直領著她進了殿中。
她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專供皇家射獵觀武用的北苑之中會有此等雕樓彩殿,氣勢恢弘不亞於大內外省諸閣,更沒想到他會帶她來這裡休憩。 屋內空闊卻又冷清,壁角一對長椅,當中一座高案,卷冊筆墨攤了一堆,又有低鬥擱在一邊,上面滿滿都是書。
再裡面,依稀可見有長幔輕紗,矮榻一座,顯然是他休寢之處。
只是這屋內衣物甚少,怕是他也不常來。
可既是如此,那方才為何又見沈知書從這裡出去?
她微微垂睫,想到剛才他同那舍人之間的對話,心中愈發起了狐疑——沈知書人在館閣,平白無故地見那些軍中將校做什麼?
軍中將校……
想起前一陣兒朝中有傳言,道皇上欲使沈知書出知青州,此事雖是沈太傅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