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酩額前的碎發被風拂開,手腕穩穩舉著劍,露出幽邃清冷的一雙眼,語氣淡淡:「想魂飛魄散嗎?」
陶瑞不管不顧,舉起手中的骨哨要吹。
鳴泓劍一壓,凜冽的劍風陡然穿透了伶仃的骨架。
骷髏眼中的魂火仿若被罡風吹起,倏地散了。
周圍的一切動靜凝滯,失去魂火的骨架往前走了兩步,攥著血紅的骨哨,沒能再發出一絲聲音,砰然倒地,濺起一地骨灰塵埃。
只是一絲怨氣與不甘,深深銘刻在白骨上罷了。
一個心繫君主與臣民的大將,竟然變成這副半妖半鬼的模樣。
楚照流無聲嘆了口氣,思索了下,略一拂袖,四分五散的骨架重新恢復人形,被風帶回了高座上。
謝酩漠然收劍,對他的做法並不置評:「如何破陣?」
楚照流思索了下,從懷裡掏出一副陣棋,丟給謝酩:「勞煩劍尊大人跑跑腿,去山頂佈下陣棋,我留在此處。」
別人稱呼謝酩劍尊,是又敬又怕的尊稱。
只有楚照流,這兩個字從他嘴裡吐出來,音調總是慢慢悠悠、往上飄著,比起尊稱,促狹的調侃意味十足。
換作過往,謝酩不會給他面子,此刻卻只是深深看他一眼:「好。」
看謝酩眨眼間就離開了洞窟,往山頂放置陣棋去了,楚照流觀察滿地的屍骨,想起陶瑞沒喊完的那個名字「殷」。
修界與塵世的界限分明,鮮少有修士會真正地入俗,他和顧君衣以前會在凡塵俗世逛逛,但對塵世的史書瞭解也不深,畢竟也是好幾百年前的事了,只聽說過西雪國的名字。
殷嘛,估計就是將西雪國覆滅的敵將姓氏。
漫不經心地想了會兒,耳畔突然響起一聲:「餵。」
楚照流掀掀眼皮子。
楚賀陽幾人剛才被陰風颳得頭破血流,狼狽得不行,縮在角落裡當鵪鶉,謝酩一走,又紛紛膨脹起來。
「你和謝酩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楚賀陽充滿懷疑打量他,又撇撇嘴,「差點忘了,謝酩在扶月宗待過幾年,哈,人不怎麼樣,命倒是好。靠人庇護活著,也算你這樣的廢物唯一的活路了。」
跟班一陣鬨笑。
楚照流不由感慨出聲:「幾位,我要是像你們這麼悲哀狼狽,抹脖子的心都有了,你們卻還笑得出聲,如此樂觀,真當得上『身殘志堅』四字。」
楚賀陽和跟班大怒:「找死!」
楚照流偏了偏頭,沒再搭理這幾人。
他感應到,謝酩將陣棋佈好了。
兩座陣法互相排斥,瞬間,洞窟又混亂起來,地上殘存的骨節吱吱作響,一股濃鬱的殺氣自四周山呼海嘯而來!
原本氣沖沖地要來給楚照流一點顏色看看的楚賀陽被殺氣一刺,臉色慘白,砰地就跪了。
這些人平時就躲在楚家的庇護下,有戰事也不需要這樣的戰力,何曾面對過這樣的殺意。
「好大的煞氣。」
楚照流半眯起眼,手中的扇子隨意一扇。
空氣幾乎是靜止的洞窟深處倏地捲起了微風,自他腳下而起,眨眼便化為足以掀起巨浪的狂風。
淡青色的靈力如海如浪,將昏暗的洞窟映得熾亮,單純來自磅礴靈力的威壓,便讓山壁顫抖起來。
那股鋪天蓋地的殺氣瞬間被逼退,楚賀陽卻絲毫未感輕鬆,瞳孔縮成一點,不可置信地瞪著楚照流:「你!」
那股淡青色的靈力,居然是楚照流的!
怎麼可能!他不是靈脈盡碎、修為化無、變作廢人了嗎?
他不是個人盡皆知的廢物嗎!
「你、你……」
楚賀陽一時恍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