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音陷入了一場漫長又可怕的夢境。
夢中的她目睹幼年的自己被關在籠中,眼睜睜地看著族長手持匕首,割破她的手腕。
她本是巫族的聖女,自從六歲那年偶然發現血有清百毒的功效,族長便對外宣稱她身患怪病,實則將她囚禁,每隔三日就會放掉她半碗血,還總給逼她吃一些奇怪的藥。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整整八年。
直到那一夜,巫族被官兵血洗,只有她僥倖存活下來。照顧她的姑姑臨死之前告訴她,她在京城有一位名叫孟珏的未婚夫。
上京的途中,她遭到歹人的誆騙,萬幸遇到了長辭,也就是如今的蕭胤。
她在囚籠中長大,蕭胤在殺戮中長大,兩個孤苦無依的人惺惺相惜,立下了白首不相離的誓言。
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畫面一轉,她看見傷痕累累的長辭被囚禁在天牢裡。
方太后以長辭的性命作為要挾,只因蕭鄴身患惡疾,而她的血可以為蕭鄴續命。
至於封妃,不過是為了掩蓋帝王嗜血續命的真相。
她這輩子都忘不掉少年匍匐在她腳邊卑微哀求。
本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長辭,才會說出那番話,只有讓長辭痛恨她,斷了念想,才能徹底忘記她。
“娘娘,娘娘,醒醒......”
耳畔傳來桃夭的聲聲呼喚,蘇挽音眉心微微一動,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頭頂上方熟悉的金紗帳。
呃......頭痛欲裂。
她何時昏迷的?好像,是見過方雲的那個早晨。
深秋寒夜,她卻覺胸悶氣短,燥熱難耐。
“娘娘可算是醒了!”
桃夭喜極而泣,放下手中的藥碗,上前扶起主子坐好,又拿來兩個軟枕替她墊好。
夜寒,新熬的湯藥沒過多久已經溫涼。
“娘娘快趁熱喝了吧,太醫說娘娘是那日淋雨,染了風寒,喝完藥發發汗就好了。”
蘇挽音接過桃夭手中的碗,腦袋此刻還有些迷糊,
湯藥散發出刺鼻的苦澀味道,蘇挽音不禁擰眉,她最怕苦,每次喝藥都是屏息一口氣吞下。
桃夭取來提前備好的蜜餞,多年相伴,她對主子的習慣早已瞭如指掌。
蘇挽音嘴裡含著蜜餞,環視寢宮一圈,似是無意間的問了句:“他呢?”
這個“他”指的是誰,桃夭自然明白。
“娘娘昏迷了兩日,將軍便在雲雀宮守了兩日。一個時辰前雲侍衛來過,好像是有關前朝的事,將軍就離開了。”
蘇挽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桃夭見主子無言,忙著跑去備熱茶,又令人取來炭火。
寢殿中央擺放著巨大而精緻的暖爐,上面雕刻著精美的圖案。木炭燃燒,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須臾,整座寢殿都溫暖起來。
宮中皆知雲雀宮的貴妃娘娘體弱、畏寒,故而每年都會提前為雲雀宮供炭。
桃夭問:“娘娘可覺著好些了?”
蘇挽音輕輕點頭,抬眸看著宮人站滿殿,頓覺頭暈目眩,溫聲道:“你帶她們先下去吧,本宮想清靜清靜。”
“是。”桃夭應道,領著眾人躬身退下。
蘇挽音望著遠處走了神。
短短几日,發生了太多的事,重逢也並非她想象中那般欣喜。
蕭胤恨她,非常恨。
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一個貪慕虛榮、滿口謊言的女人。
如今他歸來,當年那番話已然成為他心中無法拔掉的一根刺。
蕭胤不再相信她。
屏風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擾亂了她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