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音又回到了雲雀宮,這個軟禁她六年的地方。
六年,她日夜思念的人終於歸來,可是一切都變了。
窗扉半掩,冷風徐徐吹來,也擾亂了她的思緒。
“娘娘,天冷,小心著涼。”
蘇挽音想的出神,肩上忽然落下一件披風,抬眸望去,正好看見桃夭那紅腫的臉頰。
“還疼嗎?”
在深宮的六年,她沒有朋友,唯一能說體己話的只有桃夭,在她心中,早已將桃夭當作親妹妹。
桃夭微微垂眸,輕聲道:“奴婢沒事的。”
那人出手極重,桃夭肌膚嬌嫩,臉上的毛細血管被打到破裂,五指印越發鮮紅明顯,右臉腫得比左臉大了近一倍,怎麼可能會沒事。
這些年,桃夭跟在她身邊吃了不少苦。蘇挽音心中自責自己的軟弱無能,起身從櫃中取出蕭鄴之前送來的玉露膏。
聽說是很珍貴的藥膏,對外傷有奇效,只是蕭鄴的東西,她從來都是不屑一顧。更不曾想有朝一日,她會親手殺了蕭鄴。
桃夭看著主子手中拿著的白色瓷瓶,她低頭退後兩步,惶恐道:“娘娘,這玉露膏貴重,給奴婢用糟蹋了。”
“不過是個藥膏,再貴重,也沒有桃夭在本宮心中重要。”蘇挽音不由分說的拉著桃夭坐下。
她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蕭胤那張臉,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如今陛下大勢已去,我已經不再是什麼貴妃娘娘。”
她用指尖取了一塊白色膏狀物,輕輕塗抹在桃夭的臉上,藥膏抹開後帶來陣陣涼意,很快的掩蓋了臉上紅腫灼熱的痛感。
桃夭心中感動不已。
外人都在傳貴妃娘娘備受聖寵,可她知道,主子這些年過得並不快樂。
主子生性淡泊,不喜爭鬥,這些年屢遭其他妃子算計,這些年過得雖並不順遂,卻從未虧待過自己。
“娘娘,您與長辭將軍是舊識嗎?”桃夭壯著膽子,鬼使神差的問了這麼一句。
長辭將軍是大涼威名赫赫的戰神,他的事蹟整個大涼人盡皆知。
傳聞他是從無數屍堆裡拼殺出來的,且還有喝人血的怪癖。
桃夭也是幾年前在一次宮宴上,有幸遠遠地見過將軍一面。
少年將軍英姿颯爽,只要見過一次,就會終生難忘。只是沒想到,曾經的戰神將軍竟然成了叛軍,這實在令人費解。
蘇挽音指尖一頓,臉上神色幾番變化。桃夭這才意識到自己多了嘴,扶手跪在地上:“是奴婢失言,望娘娘恕罪。”
蘇挽音正要開口扶起她,屋外忽然傳來雲翊與人交談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寢殿的大門毫無徵兆地被人推開。
蘇挽音幾乎是下意識地站起身看著來人。
蕭胤已經脫下盔甲,換上一件玄色的長袍,洗去了身上那股難聞刺鼻的血腥味。
他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桃夭,語氣冰冷:“出去。”
桃夭低著頭,用眼角的餘光看著主子。她看得出來,將軍對娘娘充滿了怨恨,只要娘娘開口,就是死,她也會保護娘娘。
卻聽主子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桃夭心中猶豫,再次看向蕭胤,思忖片刻,這才不情不願地退下。
雲奕躬身退下,偷瞧了二人一眼,並順帶關緊了房門。
窗外的冷風將燭火吹得搖曳不定,殿內忽明忽暗,就像蘇挽音的心,也跟著上下起伏,忐忑不安。
蕭胤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底的情緒難以捉摸。
靜謐良久,他忽然走近。
蘇挽音的心猛地一緊,手指扶著桌沿緩緩退後,感受著黑影一點點籠罩著她,強大的壓迫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