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襲擊了一家賭場,搶走了兩千萬,死了兩個正在打麻將的客人。那家賭場的後臺在名古屋是老字號,很有勢力。他們想討回一個面子。”
“搶個賭場只搶到兩千萬啊?”
“那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只搶走了客人的袋子。賭場裡好像有不止十倍的錢。”
錢波插嘴說道:
“那些傢伙也去找過元成貴。元成貴答應要幹掉富春,替他們把錢拿回來。也就是說,我們上海幫和那些名古屋的傢伙有這麼一個約定。懂了嗎?健一?”
我點點頭。為了要繼承元成貴的位子,錢波必須遵守和名古屋的傢伙之間的協定——就是這麼一回事。
“錢在哪裡啊?小姐?”
楊偉民把臉轉向小蓮問道。楊偉民一直沒理會小蓮,原來只是在等適當的時機。小蓮繃緊身子,不過那只是一瞬間的事;她馬上就用稀鬆平常的語氣回答:
“沒有什麼錢呀!”
好冷淡的回答。錢波聽到這句話,太陽|穴立刻青筋暴起。
“吳富春從來沒有交給你嗎?還是你已經把錢花掉了?”
楊偉民用手製止準備探出身子的錢波,用向小孩子問路似的語調問道。
“那筆錢是我從富春那裡搶來的,是我的錢呀!我哪知道賭場裡出了什麼事情呀!”
“小姐,這種理由在這裡是行不通的。不只是在這裡,不管在哪裡都說不通。”
“在我和健一生活的世界裡可是絕對沒有疑問的。是被偷的人自己不好嘛!對不對?健一。”
不只是楊偉民和錢波,現在連葉曉丹都在看著我。我搖了搖頭。
“小蓮,你錯了。如果你遠走高飛的話,錢就是你的,可是……你懂了吧?”
“健一……”
“懂了嗎?小姐,這可不是小孩子的遊戲,錢在哪裡?”
小蓮像以徵詢的目光看著我,我對她點了點頭。
“用來付公寓的頭期款了。”
“真不知該說你是個聰明的小姐,還是個傻瓜……”
楊偉民嘀咕著。雖然聽來像是自言自語,但其實他是在質問我。
“小蓮一直是一個人過活,沒有人教過她規矩。”
“這不關我們的事。”
一陣沉默,沒人想開口。我把小蓮拉過來,不敢打破這片沉默。在前面等著我們的是個大家都熟悉的結論,也就是我和楊偉民都知道,卻都拖到最後才說出來的結論。
“你想怎麼辦?健一。”最後,還是楊偉民打破了沉默。
“現在我們手頭上沒有兩千萬,可是一定可以湊到。假如可以緩一陣子,公寓也可以賣得出去。”
“喂!你應該也知道咱們不能等吧!”
錢波回答道。為了要繼承元成貴的寶座,他必須比誰都快一步,去實踐元成貴與名古屋的傢伙達成的協議。錢波的兩眼炯炯閃爍著。
我轉而向楊偉民求救。
“不行。”楊偉民搖頭說道。
“向葉先生借個兩千萬是輕而易舉的吧?”
我的喉嚨幹了,心窩裡好像長了一個腫瘤般的異物,在那裡隱隱作痛。
“我不借錢給日本人。”葉曉丹用輕蔑的口吻說道。
“錢就是錢,不管對方是誰,只要能有賺頭不就好了嗎?”
“我就說嘛!偉民。”
葉曉丹沒理我,把那張像雞樣的皺紋滿布的臉轉向了楊偉民,說話時,白濁的唾液四濺。
“不能寵壞這些雜種,他們只會得寸進尺罷了。”
“葉先生,健一的確是個笨雜種,但是以前也曾經像我的孫子一樣受我照顧過。”
楊偉民看著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