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子小菜,三碗南瓜粥,比之在謝府的日子頗有些寒酸,但姐弟三人吃得津津有味。
眼見一碟竹筍就快見底,謝釅忽然撂下了筷子,看了眼謝醇,“這個,是不是有點鹹了?”
“啊?”謝醇一愣,同他一起轉頭看向謝醞,兩人一起反應過來:
“你有味覺了?!”
見謝釅點頭,兩人一時欣喜若狂,謝醇更是直接跳了起來,湊到他面前左看看右看看:“你的味覺真恢復了?什麼時候的事?是找大夫治好的嗎?你吃這個粥什麼味道?”
“就是剛剛一個瞬間。”謝釅笑著推開了他的手,視線掠過兩人,解釋道:“可能是最近想通很多事情後心境改變,自然就恢復了,總之我不會再折磨自己了。”
“那就好!”謝醇沉浸在驟然的喜悅中,連眉梢都翹了起來。
本來他就覺得這次回來的謝釅又與之前有了很大不同,彷彿某種新的生命力盤踞在身體裡,正在驅逐原來那個的行屍走肉般的他。
“上次不辭而別,你們定掛礙了許久,對不起。但以後,你們永遠無需再為我擔心了。”
謝釅坦誠地說起此事,打破了三人之間的隔閡,頓了頓,他接著徹底揭開那層無形的網,“我想你們已經知道,這半年我一直在魔教,給顧雲天做事,現在是魔教十六堂堂主。”
“呃……”
謝釅入魔教一事、以及後來的天池試劍,確實是沸沸揚揚,天下皆知。但謝醞謝醇都明白,他絕非忘本負義之人。
“我們知道你肯定是為了給父親母親報仇才--”
“沒錯。”謝釅輕聲打斷了弟弟,“但你們心裡還是不認同我的,對不對?”
謝醇半天沒出聲,最終只是嘆了口氣。而從他主動提起這個話頭開始,謝醞就沒說過話。此時她也只是定定望著謝釅,算是預設。
“其實一開始我也不同意的,”謝釅毫不意外兩人的態度,但語氣無比堅定,“但現在,我可以確定這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並且絕不後悔。”
在姐弟疑惑的目光中,他從頭開始解釋:
“那天晚上我們喝醉後,恩人來找我了。”
“恩人問我,如果我有機會報仇,但要犧牲我最後的一切,我願不願意。”
報仇?
當時的謝釅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幾乎笑彎了腰。
為了所謂的“報仇”,他已經努力太多次了,活像個小丑。
無論是初入江湖赴聚義大會,還是聽信顧柔擺佈當上聯盟盟主,亦或是欹湖試圖獨力籌謀,結果都只是白費力氣,為別人做嫁衣。
如果硬要說個正向反饋,那就是給自己增加了一些娛賞效果。
“報仇?我真的不想聽到這兩個字了。生在沼澤裡的人越掙扎、越努力,只會陷得更深、更快,給岸上的旁觀者提供越多笑料罷了。”
“而且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還有什麼能犧牲的?還有什麼價值能繼續被人利用?”
聽他這樣說,蕭望師鳳目微曲,緩緩搖頭。
他還有不甘、還有怨氣、還有對親人的眷戀,就說明他並非真正心死。
那就好。
“現在的你絕不是一無所有。”蕭望師自顧自地轉身而去,“相反,你本身的存在,就已經註定了他們的滅亡之路。”
他知道謝釅會跟上來的。
果然,他們一前一後走出了小院。夜風微涼,驅逐了那股濃釅的酒氣,兩人不約而同地駐足。
“我還能回來嗎?”
身後,謝釅平靜的聲音響起。
“謝公子,你當然能隨時回來,甚至可以選擇永遠留在這個世外桃源,但你也清楚,這只是你為了騙自己構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