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淇是在說反話給他補救的機會,雖然她嗓門很大,但她的大嗓門是湊攏了說的,說之前還四下看了看,確認沒了吃瓜群眾之後才開的口。
木晨曦說,“好了好了,你也說了是第一個生日,那我現在記住了行吧,走吧,吃飯。”
她撇撇嘴,“吃砂鍋飯。”
長蕙路那一帶是她的地盤,那會兒她在那兒跟另外幾個人合租,她就帶著木晨曦去了一家不大的館子吃。
熱氣騰騰的飯來了,她卻又說,“我生日你就給我吃這個,我要發個朋友圈吐槽你。”
“不是……是你說要吃這個的。”
“我說吃砂鍋飯就吃砂鍋飯?”
她說完就紅著臉笑了下,用手機拍了張照片,但並沒有吐槽。
她要的小份,先吃完了,又把手機拿出來玩。
一直等著木晨曦吃完,兩個人才出了小館,那天木晨曦把她送回了她在長蕙路租的房子。
最後自己回了家。
……
再後來,他搬去了長蕙路,那時候他工資不高,只能說在海雲市勉強能活,許淇工資也不高,也是勉強能活。
那會兒他週末就會去搞點體力活幹一干,然後多巴胺爆棚,幹完體力活,回家以後就是二十出頭一對男女熱烈的愛情的進行時……
然後他會平心靜氣地收拾好,靠在床頭看書,或者手寫程式碼,或者畫點天馬行空的東西。
許淇喜歡靠在他身旁看劇,有時候會聽歌。
不知道為什麼,她那麼火爆一個人,能為了木晨曦左腳還是右腳先進家門而作一天妖的一個人,居然會喜歡聽《那些花兒》,不但愛聽,而且愛唱……
這該死的關於愛情的記憶,居然這天剛回來就被方敏抒喚醒了!
血液奔流,腦海裡全是許淇那時的短髮和紅撲撲的臉……
心也撲通撲通跳起來。
他沒轍,捏緊了拳頭,咬牙打算去廚房做飯,結果卻發現茶几上擺著兩個菜。
一個白水煮的豬肉,已經切了片,只是刀工堪憂。
旁邊放著蘸料,明顯超市買的。
蘸料旁邊是西紅柿炒雞蛋。
另兩個空碗放在邊上,筷子放在碗上面。
再一聞,才發現屋裡有米飯的清香味。
裡屋的方敏抒停了下來,和昨天一樣,吁了口氣,半低著頭想了些什麼,她扭頭往外看了一眼,才發現木晨曦已經回來了。
她那個忘我的境界倒也真是不一般。
“曦木你回來了啊!”她笑著站起來,“我先回來的,所以做了飯,不大會,抱歉啊。”
她走出臥室,才看清木晨曦灰頭土臉的樣子——
頭髮上沾了一層灰;
灑了一天的汗,幹了又溼,溼了又幹的,早就膩得不行了;
,!
眼鏡也髒兮兮的;
衣服雖然有勞保圍裙的保護,但褲子上難免也沾染著一些髒汙;
至於木晨曦的脖頸,更不用說了,泥垢汗漬都快夠搓麵條了……
方敏抒聖賢書讀得多,她是個真有音樂追求的人,深知音樂藝術這種東西來自於所生活世界的方方面面。
“歌者要善於挖掘,以及共情,這樣才能理解前人為什麼要這樣寫下一個音符,填下一句詞。悲天憫人實在是高潔似神,但我們也要時時修習自己的藝術人格,才能演繹好每一首歌……”
這是在學校時候老師的原話,她是牢記在心的,更何況還有牢記在心的方氏祖訓。
所以她沒有覺得木晨曦這副樣子狼狽,反而是七分佩服三分心疼,她覺得,一個明明可以謀到體面工作卻又甘心下苦力,而且不抱怨的人,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