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聽便閉了嘴,他身無長處,能在瀟湘苑混個端茶送水的小廝已是大福,此時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斷送了自己的後半身,實在是不值得。
龜奴一掃古笙那殘敗的身軀,雖氣若遊絲,卻還隱隱有堅韌之氣,呵,不過迴光返照,他又何須擔心。
古笙後脊已經直不起來,只能慢慢摸索著身旁的桌椅,雙臂緩緩撐起半個身子,這次龜奴倒是沒有阻止。
他迷茫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凌亂的髮絲披散開來,與衣襟腰帶紛繁纏繞,艷紅的衣衫被血跡染得顏色更為深沉,如水的眸子忽然隱現出一股嗜血,彼時狂風大作,先前的澄澈單純蕩然無存,只留下一身的暗夜邪魅。
蠱惑而又略帶磁性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響起:&ldo;將心給我,可好?&rdo;
不等眾人反應這句話是何意思,就已經瞪大雙目,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涼風卷殘影,暗月斂華裳。
無人知曉那夜、那間屋子裡發生了什麼,夜還長,沉迷這夜色的人還在沉迷。
無人知曉那夜發生了什麼,而始作俑者正心安理得地一頭紮在魚龍混雜的賭場裡跟著一眾賭徒竭力嘶吼。
&ldo;黑,黑,黑!&rdo;
李纓趴在賭桌上,死死地盯著莊主手裡的骰子。
莊主看著眼前已經輸的連外衣都押上的李纓,嘴角咧出一個壞笑&ldo;三白,野雞,麼彩!&rdo;
李纓看著桌面上滾落的骰子,近乎失去了思考能力:&ldo;不可能,這怎麼可能?&rdo;
已經一個晚上了,全是麼彩,明明今天他還撈了個美人,運氣怎麼可能這麼差,這不可能,一定有問題。
&ldo;一定是你出老千!一定是你!&rdo;李纓已經賭紅了眼,三百五十兩,一個晚上就這麼全都賠光了,他氣得想要去揪住莊主的衣領,卻被幾個大漢穩穩地架住。
&ldo;賭場有贏有輸,人啊,還是要看開一點&rdo;莊主眯著一雙綠豆眼,手指不自覺地摸上自己的八字鬍,儼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ldo;你胡說八道,一定是你出老千,把你們管事叫出來,我要找他談!&rdo;
一些認得李纓的賭客見狀,禮貌性地上前勸阻不要在此丟人現眼,卻被他一個個都懟了回去,李纓被幾個大漢扣住,卻瘋了似的掙扎,逮誰罵誰,眼裡已經看不清任何一個人的面容。
&ldo;你們都是一夥的,合夥騙我,滾開!&rdo;
賭場裡難免會有這種輸不起的人,莊主自然不會放在心上:&ldo;李纓啊,你也算是我們的熟客,這局我就不算你的&rdo;。
李纓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些賭場的人不會這麼好心,果然,下一刻,就聽那莊主又道:&ldo;可上次欠的還沒還上呢,連著幾天的利息加在一起得有一千兩了吧&rdo;。
&ldo;我呸!一千兩?你怎麼不殺了我!&rdo;
莊主聞言不屑一笑:&ldo;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我這銀子問誰要去?&rdo;
賭場的門仿若一面無情地照妖鏡,是人是鬼,一照便知,不過是時間長短,錢袋多鼓的問題罷了,大部分人不會考慮輸錢的後果,因為他們從不認為自己有一天會像李纓這樣喪家之犬般地出現在自己所沉迷的肉/欲縱橫的場所。
李纓身上已經身無分文了,不管寬限多久,都拿不出這筆錢,他被逼得雙目通紅,看著周圍那些嘲諷的嘴臉,一股邪念突然從心底湧上腦門,他猛地搶過賭桌上的骰子,竟是試圖盡數吞下。
呵,不自量力。
&ldo;嘔!&rdo;。
只可惜,口水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