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地坐在那,只有喜寶,站在那裡,正低著頭跟金家老四說話。
很久沒見了,喜寶似乎又長高了一些,也更壯實了,喜寶一身玄色緙絲的長袍,肩頭還披了一件大紅色的裘皮大氅。
從連蔓兒的方向看過去,正好看見喜寶的側臉。具有金家特色的高挺的鼻子,和飽滿的嘴唇,使這個少年的側臉顯得格外英挺。
今天來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其中自然還有不少的大姑娘小媳婦。很多羞澀的、愛慕的目光都投向了金家兄弟。
其中以金家老四吸引的目光最多,然後,就是喜寶。投射在喜寶身上的目光,又與投射在金家老四身上的目光不同。
金家老四是老金幾個兒子裡面最英俊的,但畢竟已經娶妻。而喜寶,已經到了該定親的年齡,卻還沒有定親。
金家的財勢,喜寶自身的好相貌和脾性,連蔓兒早就知道,喜寶是個很受十里八鄉小姑娘們喜歡的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樣愛慕的目光暗地裡看的習慣了,喜寶對於周圍投射來的目光似乎毫無所覺,依舊跟金家老四不知道在說著什麼。
連蔓兒正要移開視線,喜寶突然毫無徵兆地轉過頭來。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毫不掩飾的眼神,就這樣直直地看過來。
連蔓兒的嘴角還帶著笑,一時不知道是不是該移開視線。那邊金家老四已經一把拉著喜寶坐了下去。
嘈雜的人聲中,依稀能聽見金家老四的說話聲。應該是看到了看臺上都是女眷,覺得喜寶那樣看過來很失禮。
“蔓兒,蔓兒,你快看……”旁邊的張採雲扯了扯連蔓兒的衣角,讓她看經過院牆來的秧歌隊,其中兩個武生打扮的正踩著高蹺,做了一個極難也極漂亮的翻筋斗動作,贏得了一片喝彩聲。
連蔓兒的目光和心思也被吸引了過來。
今天請來的秧歌隊,並不是戲班子和雜耍班子那種專業的,而是業餘的。秧歌和唱戲、雜耍不同,唱戲和雜耍一年到頭都有人請,而秧歌只有在年節的時候,特別是過年的時候才有。因此,遼東府內,專門扭秧歌為生的藝人極少。
今天請來的這一隊,是遼東府秧歌隊最常見的一種。這裡面的人,大多都是自己本身愛好秧歌,而且扭出了專業藝人的水平。平時他們都有自己的營生,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只有在年節了,才會湊在一起到各處表演。
這些人,就是熱愛扭秧歌,一扭起來就高興。自己扭當然沒意思,要越多的人看,越多的人欣賞、讚歎,他們才越高興。而展示自己的同時,還能掙一些錢,貼補家用,那自然是極好的。
連蔓兒就知道,這秧歌隊裡,有好幾個,就是周圍村裡的莊戶人。
扭秧歌,講究穿戴鮮豔、色彩熱烈,而且扭的要喜慶、要熱鬧。而扭秧歌,裡面也裝扮有類似生旦淨末的角色。
比如連蔓兒家今天請的這一對,在最前面領隊的是兩個人,一個書生打扮,扮演的是許仙,另一個小襖襦裙,帶著髮髻,扮演的是白娘娘。一般秧歌隊裡面領隊的,都是扭的最好的。
跟在白娘娘和許仙后頭的是八個人一對,穿戴各異,是取自民間傳說中的八仙。之後,還有穿著破僧衣,戴著破僧帽,手裡拿了把破蒲扇的濟公和尚。
再後面,是披著大紅袈裟,一臉端嚴的唐僧,這個唐僧沒有騎馬,他的身後跟著幾個徒弟。頭戴金箍,畫了一張猴子臉,手拿金箍棒,學著猴子走路,時不時還翻個跟頭,贏得一片喝彩聲的是孫悟空,扛著釘耙,忽閃著不知什麼做的大耳朵,帶著幾乎能亂真的大肚皮的,是豬八戒,後面還有擔著一擔行李的,是沙僧。
之後,還有秧歌裡面頗具功力的劃旱船,三十里營子的莊戶人家也有稱呼其為旱車的。這個並不踩高蹺,而是一個人身上圍著扎制糊裱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