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叫賣聲和閒談說笑聲,時不時有人笑著和她打招呼,她亦回以笑容。這些她經手過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屬們,看見她身側跟著的那個青年時,常常報以意外的神情,顯然青年在揚州也是小有名氣。
看的人多了,顧朝歌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衛大哥,前面不遠便是太守府了,不用再送,今天非常謝謝你。”顧朝歌伸手,想從他的手裡接過自己那個大大的竹箱籠。如今雖然瘟疫已過,但是她的名氣在揚州城裡傳開,每天出診的次數不少。伊崔告訴她,待燕昭和衛瀠的婚事一過,將從軍中抽調一些醫官過來讓她指導訓練,那時候她將更忙。
顧朝歌出診一向獨自出門,有時候老吳會隨她一起去,不過近日太守府忙得很,老吳也被抓去幫忙。她在路上偶遇衛尚,衛尚以那次遭遇襲擊為由,說她一個人在城中不安全,便陪著她從白天一直到晚上,直到走完最後一戶人家。
她覺得衛尚小題大做,那次襲擊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伊崔將那些叛賊梟首後,揚州已經聽不見反對的聲音,反對的勢力亦被無聲無息剷掉。
而衛公子他……
顧朝歌偷偷抬眼,瞥了一眼面帶微笑,堅持要送她回府的衛尚,心裡隱隱覺得他只是在找藉口要送她而已。
可是……為什麼他要這樣做呢?
“這樣,會不會耽誤你的事情。”顧朝歌小小聲地問。
衛尚覺得,她低著頭彷彿很害羞的樣子真好看。他知道非禮勿視,可是忍不住就是要扭過頭去,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怎麼都看不夠。
“不會,”衛尚柔聲告訴她,“要待阿瀠的婚事結束之後我才會上任,如今我是閒人一個,只要朝歌不嫌棄我便好。”
“不,當然不會嫌棄,”顧朝歌連忙搖頭,不知怎的,依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你是個很好的人,我怎麼會嫌棄你?”
衛尚不知道世上有一種卡叫“好人卡”,他聽見顧朝歌說自己好,兩隻眼睛都亮了:“朝歌,明日東昇街有廟會,我帶你去瞧瞧新鮮吧,總是出診看病,偶爾也該玩一玩才好。”
“廟會?明天麼?明天啊……”顧朝歌好像想起來什麼,她搖了搖頭,緩慢而堅定地拒絕了衛尚:“對不起,衛大哥,我明天和別人約好了。”
衛尚的表情是掩飾不住的失望,看得顧朝歌更加愧疚,明明她沒有做任何對不起衛尚的事情,可是為什麼每次見到他都覺得很抱歉?被這種滔天的愧疚感淹沒的顧朝歌,感覺不能和這個人再多待一秒,眼見著太守府到了,她飛快地搶過衛尚手中的竹箱籠,對著他躬身行了一個大大的謝禮,然後匆匆跨過太守府的門檻,跑得飛快。
衛尚看著她越跑越遠的背影,心中一陣惆悵。
太守府前的衛兵則看著久立不去的衛尚,納悶地想今天顧大夫沒和他們幾個衛兵打招呼,是不是就因為這小子?
這小子是看上顧大夫了吧?
紅巾軍的衛兵真是目光如炬,洞若觀火。
顧朝歌並不知道衛尚盯著她的背影還看了許久,她跑得那樣快,一是覺得麻煩人家很不好意思,而是覺得心虛,因為她很難得地說了一次謊。她,根本沒有和任何人約好要明日出門。
可是,明天,她確實是想和一個人一起出去的。
明日東昇街的廟會,不知道可不可以作為藉口?
可是,他真的很忙吧……
站在主事廳門口的小角落裡,偷偷張望著主座上那個人。他一手翻著彩禮單子,一手拿著宋無衣的稅收相關文書快速瀏覽,偶爾和宋無衣說兩句,時不時還胡亂抓一支筆過來寫寫畫畫,忙得好像恨不得長出八隻手,真的變成一隻大蜘蛛。
已是晚膳時間,主事廳裡依然人來人往,燕昭的婚事和目前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