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在無奈中忽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新奇刺激,興奮與躁動頓時噴湧而來。他乾淨利落地一溜褪下短褲,朝她臉孔撫摸一把,說聲:“我下了。”瀟灑地朝後一仰,像條翻網的�魚,白晃晃身體“嗖”地躍入水中。
“嘿,漂亮!”
一閃一閃的水色中,鄭愛英看著一路水花很快沒入密柳叢中。
雁鷗嘎嘎驚叫著一齊振翅飛起,盤旋在柳林上空。
“我也要去。”她對自己說。晃動大辮子,迅速朝左右灰濛濛的河堤望了望,三下兩下脫光了,溜下水來。
她一邊遊一邊撥開樹枝,來到秦天面前,“哇!好大一個鳥窩!”
秦天叫道:“小心!樹枝掛人!”
鄭愛英攀住一根粗枝朝窩裡看,“有小鳥呢!怎麼辦?”
秦天想將鳥窩完整托起,可鳥窩在樹枝間盤根錯節,根本拿不動它。
“只有把它們捉回去了。”
“等會兒。”鄭愛英忽然一抬手摟住他脖子。
秦天未及防備,兩人同時沉了下去。
他們浮出水面,攀住一根斜出的粗大樹枝,忍不住痛快地大笑。
她撩開蒙著眼睛的溼淋淋頭髮,衝他耳邊說:“我要你!”
他的血液猛地直湧上來,一隻胳膊夾住快要被他們壓下去的樹枝,一隻胳膊緊緊將她抱住。
他們熱烈地擁吻著。
輕柔的水浪湧拍著他們肩膀、脖頸和臉頰,隨浪而來的樹葉、稻草在他們身體上輕輕觸碰,不諳世事的魚蝦親暱地環繞這雪白的、有特殊香味的肉體不停地挨擦,異想天開地把它當食物啄咬。
幽涼的、流動的河水使親密接觸的人類肌膚增添了無比的柔滑,變得更加細膩和敏感。
他們像鳥類一樣,在樹上做愛。
他們像魚類一樣,在水中做愛。
他們像鳥類一樣,扇動愛情的翅膀。
他們像魚類一樣,擺動愛情的尾巴。
鳥兒在他們頭頂盤旋鳴唱。
魚兒在他們身邊遊弋垂涎。
永恆的江河包圍著他們,他們與江河融為一體。
永恆的夜色包圍著他們,他們與夜色融為一體。
溫柔的水浪輕輕拍打他們的肩頭、脖頸、下頜和雙唇。她的黑髮與綠葉一道飄舞。
溫柔的月光靜靜輝映他們的肩頭、脖頸、下頜和雙唇。他的情根與樹根一樣深入。
江河浩瀚,星月無邊。
時光永駐,生命長存。
在江河之濱,夜幕之下,出現了嘯天湖從未見過的手電燈光。
兩個人影匆匆走上堤來。
“嗨,這是他們的船!”水炳銅說。
“人呢?”謝大成說。
白晃晃的手電筒光在他們衣服上停住了。
“嗨,我說過,要拿一個漂亮女人祭神啊。”
鐵牛摸了摸剛剃去小辮的光頭,從大桑樹拱出地面的粗樹根上站起來,撿起一塊溼泥朝樹頂扔去。
三岔樹梢中央的鳥窩裡,傳來蒼鷺咕咕的驚叫和扇動翅膀的聲音。
“別吵它們。”面色怏怏的百喜說。
“我要像它們能飛就好了。”
“你又沒翅膀。”
“怎麼才能長上翅膀呢?”鐵牛愣瞪著樹影橫斜、星光疏淡的灰色夜空。
圍堰在洪水的巨大壓力下噴射著越來越大的水柱。
木樁搖晃著一個接一個傾斜、傾倒。
嘯天湖又響起了令人心寒的號角。
夜色越來越晦暗。
大自然的淚水再一次洶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