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得五六天了吧?”
這會不會稍微有點太晚了?
黑齒常之的裨將剛剛發問,就見他的將軍抬手打斷了他的話,“這個時間足夠了。”
“我要確保的是,哪怕我們在半路被唐軍給發現了蹤跡,也能順利奪下泗沘城。反正,我們只要比唐軍從熊津回返支援的速度更快就行了。”
每天六七個小時的行軍,已經不少了。
見裨將有幾分緊張,他忽然爽朗一笑,“當然,我更希望這個假設完全派不上用場!將士們是休息了,往前探路的人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要是在有這等輪換休整的情況下,還不能做到斥候應盡的義務,那就真的是他們廢物了。
可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被黑齒常之委以重任呢?
這些人也真是一點都沒辜負他對他們的期待。
當營寨徹底整頓完畢,同行的五六千人盡數落腳駐紮的時候,黑齒常之就見到其中一路斥候帶著個人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連忙邁開大步走了過去,“你們發現敵方探子了?”
但當黑齒常之走到能看清那幾人樣子的時候,卻又發覺自己剛才的猜測可能有些問題。
因為出現在他視線之中的那個陌生人,赫然穿著他們百濟的軍服。
只是這件軍服也不知道是有多久沒有擦拭清洗了,在上面淤積著厚厚的一層泥土,這個被抓住的人也蓬頭垢面且乾瘦得厲害。
他的神情被塵土掩蓋,很難看個分明,可他的動作卻不難讓人看出,他的精神狀態絕
不可能正常。
此刻有一根樹枝正被他握在手中,哪怕被人勉強按著,他都想要將其賣力地揮出去。
而他口中一直在被重複著的字,正是百濟語的“殺敵”二字。
那兩個字也不知道被他重複了多久,聽起來有點變調,但這一點也不影響當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的時候,其中蘊藏著的蓬勃殺意。
當然,就算他表現得像是個已經瘋了的百濟士兵,黑齒常之也沒敢放鬆懈怠,而是將他再度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
可就是這一打量,讓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對方的斷指上。
少一根手指,看起來傷口不大,卻能讓人失去正常使用刀兵的能力。
那麼就一點也不奇怪,為何對方不是前來和他們這些反叛軍會合,而是變成了個四處走動的瘋子。
黑齒常之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憐憫和傷痛,朝著斥候吩咐道:“給他一點食物和水,然後……”
作戰之中不能因為任何一點事情耽擱程序,那也只能,“然後將他驅趕出去吧。”
他沒有這個多餘的精力帶上這樣一個包袱,就算明知道對方可能曾經是他的同袍也不例外。
“好,我們這就去辦。”
得虧這個“瘋子”大概還有些求生的本能,讓他在看到送到面前的食物和水時,能夠下意識地鬆開手中的樹枝,直接朝著那生存物資撲了上去,大口咀嚼著手中帶灰的炊餅。
只是也不知道他是有多久沒有吃過正常的食物了,在吃到餅子的同時居然忘記了需要用水來配,險些被一口噎死過去。
好在求生的本能讓他廢力地抓過了一旁的水筒灌下了兩口水,又捶了捶胸口,這才將其嚥了下去。
把他抓來此地的斥候也就是在此時才發覺,他那張塵灰凝結的面容雖然瘦削,卻還依然頗為年輕。
在這險死還生之後還朝著他們露出了個傻乎乎的笑容。
“唉,要不是此戰關係重大……”斥候隨即將他推了推,“走了,你該出去了。”
見他還愣在原地沒有動作,斥候靈機一動,將他方才脫手的樹枝重新塞回到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