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的步伐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她依舊以素白綢緞輕覆雙眸,那份淡然與從容,在桑葚的細心攙扶下更顯溫婉。外界的目光裡,她始終是雙目失明的。
“桑葚,適才老爺的神色頗為凝重,府內已依我所言,悄然佈置,力圖巧妙周旋,阻裴大人之行。”沈珺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話語間流露出幾分深邃的考量。
桑葚聞言,眉宇間不禁泛起一抹疑惑之色,輕聲細語道:“大娘子,奴婢斗膽一問,您手中緊握之物,何不親自交予裴大人手中?如此,豈不是省去了諸多周折,更為直接了當?”
沈珺微微一笑,那笑容中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深意,她輕輕搖了搖頭,解釋道:“世間之事,往往迂迴曲折方顯其妙。我若直接出面,恐會驚動更多不必要的波瀾。再者,有些心意與籌謀,借他人之手傳遞,我們自然才能摘得乾淨,方可抽身。”
言罷,沈珺繼續前行,每一步都顯得那麼從容不迫,
桑葚的眉頭輕輕蹙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憂慮悄然爬上了她的面龐,她低聲細語,語中透露出幾分不安:“倘若老夫人與老爺未能順應大娘子的佈局,那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豈不是都將化為泡影,那些日日夜夜的精心籌謀,豈不就此付諸東流?”
沈珺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深邃的笑意,那笑容中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與冷冽。
“你我皆知,咱們這位,伯爺性情剛烈,眼裡豈能容得下半點瑕疵?他行事之決絕,非我等所能輕易揣測。因此,無需多慮,只消靜待時機,自會見證一切水到渠成。”
她的話語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彷彿連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沈珺話語驟然間冷冽如冰,字字句句,皆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更何況,於他而言,家族的名譽猶如至高無上的信仰,凌駕於世間萬物之上。即便是相伴多年的枕邊人,一旦成為家族聲譽與利益的絆腳石,甚至威脅其分毫,他亦能展現出比任何人都要冷酷決絕的一面,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話到此處,沈珺不由得想起上輩子,在自己走丟被賣入青樓之後,自己的這位父親去尋花問柳,此刻,腦海中那幅畫面清晰而殘忍——昏暗的青樓後院,她衣衫襤褸,遍體鱗傷,被無情地鞭笞。而那個本應是她避風港的父親,身著華服,立於一旁,眼神中沒有絲毫疼惜,只有冷漠與嫌惡。
“拉到別處去,別礙了爺的眼。”
那冰冷的話語,如同利刃,穿透時光,再次割裂她的心。
思及此處,眸子之中冷意更甚。虎毒尚且不食子,可自己的這位父親,對自己的親女兒也不過如此。
沈珺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白布下的眼眸緊閉,卻彷彿能穿透黑暗,她的步伐未停,但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刃之上,痛楚與決絕交織,心中暗自發誓,此生絕不再讓任何人,包括這位所謂的父親,有機會將自己踐踏於腳下。
沈珺輕輕扯了扯桑葚的衣袖,低語道:“桑葚,你且退到那邊花叢後,小心些,別讓人發現了。”桑葚點頭,眼中滿是擔憂卻也堅定地退入陰影之中。沈珺深吸一口氣,白布覆眼的她,僅憑直覺與記憶,緩緩調整步伐,彷彿每一步都經過精心計算。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灑在她身上,為這偽裝增添了幾分真實。她手中緊握著那半卷書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這是能夠搬倒朱氏的證據。
隨著距離的縮短,裴潛那沉穩而有力的腳步聲逐漸清晰。沈珺的心跳不禁加速,但她表面卻維持著那份盲人的遲緩與謹慎,手指輕輕劃過石徑旁的灌木,似乎在確認前方的道路。
終於,她“不經意”地撞上了裴潛的衣角,書冊險些脫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