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夜幕低垂,天地間彷彿掛起了無邊的珠簾。謝辭景一行人匆匆踏過泥濘的小徑,衣襟溼透,卻難掩眉宇間的焦急與疲憊。他們推門而入,一股暖流夾雜著木柴燃燒的香氣撲面而來,驅散了幾分寒意。
客棧內,幾張木桌隨意擺放,幾盞油燈搖曳,映照出一張張或喜或憂的臉龐。掌櫃熱情地迎上來,用布巾擦拭著手中的算盤,笑道:
“幾位客官,快進來避避雨,外面這雨勢,怕是要下到明兒早嘍。”
謝辭景點頭致謝:“勞煩準備幾件間上房,再送些吃的,注備些熱水。”
“好嘞客官,您這邊走!”
一行人被領至二樓的幾間客房。推開房門,雨聲似乎都遠了幾分,屋內乾淨整潔,一張木床靠窗而設,窗外雨聲潺潺,如絲如縷,為這臨時的小憩添了幾分寧靜與安逸。
侍從壓低聲音,目光中滿是關切,輕聲在謝辭景耳畔道:“大人,夜深風寒,陛下此次派您入江南治水,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回京,雨柔姑娘來信,您看是否需要安排人帶上雨柔姑娘……”
杜雨柔,是謝辭景故人之妹,為救自己而死,留下這個妹妹。
此刻,聞言他眉頭微皺,許久才開口……
眉宇間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煩躁,他緩緩轉身,凝視著窗外連綿不絕的雨幕,彷彿那每一滴都承載著過往的沉重與思念。
油燈昏黃的光暈灑在他堅毅的臉龐上,勾勒出幾分不易言說的孤寂。他輕嘆一口氣,聲音低沉而堅定:“告訴她,我一切安好,勿念。江南水患未解,我身為臣子,豈能因私情而誤國事。至於她,就勞煩你安排人暗中照拂,務必確保她的安全。”
侍從聞言,低頭應是,屋內一時靜默,只有窗外雨聲依舊,滴滴答答,謝辭景重新坐回床邊,手指輕輕摩挲著一塊玉佩。
此時,謝辭景突然開口:“沈家那位如何了?”言語平淡,並無異常,好似只是輕描淡寫的隨口一問。
侍衛聞言,心中一凜,迅速調整思緒,才反應過來,謝辭景說的應該是沈珺。
侍衛的聲音在靜謐的房中顯得格外清晰,他沉思片刻,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才緩緩開口:“沈家大娘子前些日子入了宮,算著日子,不日就應該入宮成為寧安公主的伴讀。”
隨即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繼續開口:“只是,安王殿下,似乎對這位沈大娘子很感興趣,每次入宮後,明義上是寧安公主的人,但實際都是安王殿下安排人送沈大娘子出宮的。”
侍衛的話語在靜謐的空氣中緩緩散開,謝辭景的眼神倏地一凝,彷彿有暗流在眼底湧動。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任由細密的雨絲攜著涼意拂面而來,與心中的複雜情緒交織在一起。
窗外,夜色如墨,雨珠連成線,模糊了遠處的景緻,卻清晰勾勒出他心中那抹不可言說的憂慮。
沈珺,這個名字如同暗夜中的一抹亮色,不經意間觸動了他深藏的情感。他閉目沉思,腦海中浮現出沈珺溫婉的笑容和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那份純真與堅韌,讓他不禁心生漣漪。
謝辭景的拳頭驟然緊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彷彿要將所有的不甘與憤懣都凝聚在這一瞬。他的面色陰沉得彷彿能滴下水來,雙眼緊盯著窗外那片混沌的雨幕,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不甘,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痛楚。
屋內油燈的光影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跳躍,將那份決絕與掙扎映照得更加鮮明。雨水沿著窗欞滑落,滴落在窗臺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卻似與他此刻內心的喧囂格格不入。他猛地轉身,步伐沉重地在房間內來回踱步,每一步都似乎在宣洩著心中的壓抑。
猛然開口:“我記得,沈家在江南也有老宅是吧,想